李辰安震惊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穿着一身青衣的姑娘。
然后他又抬头望了望二楼那扇已经关上的窗,指了指上面,“你……飞下来的?”
“是呀,”青衣姑娘偏着脑袋看了看李辰安,“你没事吧?”
“有事!”
“额,严重不?”
“砰……!”
李辰安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吓得李小花一步从屋檐下踏了出来,他蹲在了地上,将李辰安给扶了起来:“少爷,少爷,你醒醒!”
青衣姑娘一瞧也急了,“将他送到我房间。”
“你,我家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你废什么话?快将他弄上去!”
“哦!”
……
……
这是一间布置得颇为典雅的房间。
说它典雅,是因为李辰安睁开眼就看见了一顶洁白的幔帐,他头顶的正上方挂着一排淡粉色的流苏,放平视线,幔帐是拉开的,便能看见侧面那扇窗的两旁还挂着两幅字画。
这里是水云间的女宾客房。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本就是装的。
但李小花和那姑娘并不知道。
他浑身被那一盆水给浇透,李小花将他拔了个精光塞到了这被子里,那姑娘后面进来便坐在了窗前的那张桌子前一直没有再离开。
李小花倒是离开了,给那姑娘说得回去给少爷拿一身干净的衣裳。
李辰安打了个盹,这时候侧躺着身子看向了那姑娘的背影。
她大致在十八九岁的样子。
背影看上去很是养眼,但她长得并不算漂亮。
此前在楼下时候李辰安就已见过,那是一张微圆的脸,没有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反倒是有一些受了风霜的小麦麸色。
她的眉不太精致,她的嘴唇也显得有些厚,她鼻翼两端还有几粒显眼的雀斑。
李辰安装晕接近她当然不是因为她的姿色,而是她的武功。
这是李辰安来到这个世界月余第一次见到有人能飞!
二层楼不算高,但若是叫他从二层楼上跳下去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许是刚才翻身那动作发出的轻微声响惊动了那姑娘,她转过了身来看向了李辰安,“醒了?”
这不明知故问么?
李辰安的眼睛睁得那么大。
“说吧,你装晕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李辰安一怔:“我没装!”
姑娘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天下没有人能骗过我的手,你装还是没装,我一摸就知道。”
“你没摸我呀!”
“你不是晕了么?怎么知道我没摸你?”
“……”李辰安哑口无言,这算什么?
古人也有这么多的套路?
这特么的,防不胜防啊!
“你摸了我哪里?”
青衣女子脸儿忽的一红,她瞪了李辰安一眼,“信不信本姑娘一剑宰了你!”
“信!”
李辰安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正要起来,那姑娘忽然转过了身去,“别动!躺下!”
“哦,”李辰安舒服的躺了下去,“姑娘,我觉得我们可以有一些了解。”
青衣姑娘并没有转身:“我不喜欢你这个人,太狡猾,还无耻!”
“姑娘对我太了解了,我就是想问问姑娘你是几境几阶?”
“本姑娘三境上阶,怎么?看你也不是高门大阀的子弟,莫非还想请本姑娘给你当护院?”
三境上阶?
这有些高啊!
那谁宋元平才八境下阶,如果这个姑娘去动手,岂不是轻易就砍了宋元平。
“你们江湖中人是不是银子给得到位就能受委托去杀人?”
“我不是江湖中人。”
“……那姑娘是什么人?”
“本姑娘是鱼龙会的人,吃的是皇粮,岂能为了银子去杀人。”
李辰安大吃一惊,忽然觉得有些凉,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高手居然是丽镜司的死对头鱼龙会的人!
他还寻思给些银子请这姑娘去砍了宋元平,幸亏这姑娘没有套自己的话,不然李小花来只能给自己收尸了。
翠花那棺材铺子还会少了一口棺材。
只是这鱼龙会的人这么嚣张?
居然不像丽镜司那样隐藏身份。
“你知道鱼龙会?”
见李辰安久久没有吭声,青衣姑娘又转过了身来,看着李辰安认真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李辰安连忙摇头,“就是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哦,你叫什么名字?”青衣姑娘问了一句。
“……我叫苏沐心。”
青衣姑娘眼睛一亮,“苏沐心?京都四大才子之首的那个苏沐心苏公子?”
卧槽!
李辰安顿时就后悔了。
他忘记了苏沐心那家伙在宁国的名气很大。
他只是不想这个鱼龙会的高手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已啊!
“这、都是虚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不,奴家早已听闻了苏公子的大名,尤其喜欢苏公子在去岁中秋时候作的那首《一剪梅、中秋月》。”
青衣姑娘明显的表现出了极为欢喜的神色,以至于她的那张微胖的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光芒。
李辰安肠子都悔青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苏沐心那家伙的粉丝。
“奴家下山之后去过一趟玉京城,却不料听闻公子来了广陵城,于是、于是奴家便也来了这里,”青衣姑娘羞涩的垂头,脸上更是浮起了一抹红晕,“奴家当真没料到一盆水正好泼到了公子……这、这或许就是天意。”
“不是,刚才姑娘才说我狡猾无耻,我真的是那种人啊!”
“那是、那是误会!”
这也能误会?
你得当真才好吧!
“不是,姑娘,我们认识么?”
“曾经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么?”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松山剑院慕容荷。”
李辰安知道这事弄出了麻烦,很显然这姑娘对苏沐心极为仰慕,甚至为了苏沐心从京都追到了这广陵城。
可自己不是苏沐心啊!
这怎么搞?
“是这样,我呢……你知道我是个文人,胸怀家国天下。”
“在我没有实现理想抱负之前……”
“奴家明白公子的心思,”慕容荷抬起了头,看着李辰安的视线极为坚定,“奴家从公子的诗词中便知道公子是个有大理想的人,所以奴家才、才下了山。”
“公子放心,奴家仅仅想跟在公子身边,保护公子的安全,至于其它……”
慕容荷话没说完,李小花推门而入。
“公子你醒了?”
“衣服拿来了没有?”
“这。”
“快给我,姑娘请回避一下。”
慕容荷羞涩起身出了门,李小花愕然的看了看,“公子,看起来这姑娘对你好像有点意思?”
瞧瞧,就这傻大个都看出来了,这怎么得了?
“废话,”
李辰安爬了起来,穿好衣裳,想了想掀开了那窗户。
“跳下去!”
“为啥?”
“本公子叫你跳你就跳,哪那么多废话!”
“不是,公子,这窗户太小,小人这身子塞不进去啊!”
“……”
慕容荷走了进来。
神色黯然。
梨花带雨。
“苏公子,奴家、奴家自作多情了。”
“公子万万别跳,万一扭伤了脚那会令奴家万分自责。”
“公子请回吧。”
“奴家没那个福分。”
李小花一怔,看了看李辰安,心想少爷怎么变成了苏公子?
李辰安没有多说,他向慕容荷拱了拱手,“相濡以沫、莫如相忘于江湖。”
“慕容姑娘,有缘再会!”
他带着李小花和慕容荷擦肩而过,下了楼,离开了水云间。
二楼上的慕容荷嘴里喃喃:“相濡以沫,莫如相忘于江湖……苏公子,真大才啊!”
她脸上悲戚的神色忽然消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她取了放在桌上的那把剑,掀开了窗来看了看,然后她的身子便像燕子一样轻盈的从这窗口飞了出去,落在了路边的一颗杨树的树梢上。
她看着李辰安的背影,身形一展,又落在了十丈外的那颗杨树的树梢上。
李辰安带着李小花在飞奔。
她一路相随,就这么追到了二井沟巷子。
李辰安和李小花进了小酒馆,关上了门。
慕容荷站在了小酒馆的门前,抬头一看——
“花满庭!”
“这不是他的老师么?真的是他!”
“榕树下小酒馆……他怎么跑这地方来开了个小酒馆?咦,好像不太对,听说这个榕树下小酒馆是一个叫李辰安的人开的……这小酒馆莫非和他还有关系?”
“对了,他家境贫寒,定是为了生计在这小酒馆谋个生路。”
“苏公子,你太不容易了!”
“我慕容荷给不了你前程富贵,但一定保你一生平安!”
慕容荷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她转身而行,来到了赵记蒸饼铺子,“掌柜的,来两个蒸饼一碗粥。”
“掌柜的,这巷子可有房屋出租?”
……
……
李辰安坐在后院的石桌子前喝粥,看向了翠花问道:
“三境上阶有多厉害?”
“很厉害,爷爷说咱们丽镜司只有八个长老是三境上阶以上。其余的绣衣使……除了你,武功最高的也没超过五境上阶。”
“那咱们而今的铜牌密探里面有没有高手?”
“曾经有的,现在一个都没了,那小册子里不都有这些记录么?”
李辰安觉得今儿早上这粥没味道。
他放下了碗筷,心想看来这破任务还得要自己去想想办法才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晚,去凝香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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