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青楼的孟坚满脑袋都是阿颜,心跳还未平复,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
宁朝淡淡道:“想留就留下。”
孟坚连忙收回心思,挠挠头说:“宁哥,你不觉得阿颜小姐很好看吗?”
整个京都恐怕都找不到比她还好看的人了。
宁朝冷漠地说:“若心思不正,再漂亮也无用。”
孟坚一听可不干了,面对顶头上司,也敢努力为喜欢的人说话:“阿颜小姐哪里是心思不正了?宁哥,这就是您不对了,您不能见一个人,就以审犯人的姿态去恶意揣度……”
宁朝停下脚步,浓郁的阴影覆在他的眉前,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余光乜了他一眼。
孟坚一声也不敢吭了,紧抿着嘴,低着头认错。
宁朝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若孟坚见过她另外一面,怕是要掏心掏肺、为她去死都心甘情愿吧。
虽不清楚女子到底有何目的,但他绝不会为一个女人,舍弃一切。
*
两个月未破的青楼花魁案件终于找到元凶,犯人交代,自己一共杀了七个花魁,他是为了完成她们的愿望,才剥去面皮。
至于愿望,那还是一辈子保持年轻美貌,再无年老色衰。
悬镜司审犯人的一众镜使头皮发麻,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鬼。
两周后。
青楼。
用完午膳的池颜坐在桌边看书,京都大多话本她都看完了,剩下一些冷门的内容深厚,她看不太懂。
只能重新翻开之前看过的话本打发时间。
老鸨从前厅过来,步履匆匆,进了屋子,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跟她说:“悬镜司派了人过来,请你过去画像。”
池颜微顿,慢腾腾放下手里的话本,疑惑地问:“发生了何事?”
老鸨得空灌了两口水,才说:“听说前不久又出了命案,有一打更人见过犯人,描绘出的样貌悬镜司里的人画不出,便请你过去。”
她都想不到,阿颜还能有这种本事,不过见了一面,便能清晰画出,画像与本人相差无几,这也是悬镜司抓住青楼花魁案元凶的真正原因。
这也好啊,等太子殿下亲临,定能看上如此才华出众的阿颜。
池颜起身,跟着老鸨去了前厅。
白日里的青楼生意不如晚上好,零星几个客人,大多是昨晚喝得烂醉如泥,睡到中午才醒来的。
老鸨给她戴了个帷帽,怕她去了外面,容貌招来祸端,还叮嘱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摘下。
来到青楼前厅。
中间支起高台,浅红轻纱幔帘垂下,随风轻轻摇曳。二楼是寝屋,一条长长走廊环绕四周,连着木质雕刻楼梯,浓浓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一个还未醒酒的客人摇摇晃晃地走下了楼梯,迎面看到一抹白色,挑挑眉,大步走了过去。
“刘嬷嬷,这又是哪位佳人啊?”
那一身软纱白裙,衬得身段曼妙动人,帷帽遮住了她整个脸,只露出一条纤细的手腕,雪色似的白,让人移不开目光。
老鸨看到他,脸色沉了沉,但很快恢复以往,笑眯眯上前,拦住他扑过来的身体,说道:“哪里是佳人,她啊,得了重病,这会儿是要送去外面宅子养病呢。”
阿颜的存在,除了青楼的女子,没有其他人知道。
更别提他一个客人。
醉客怎么甘心,喝多了酒,力气哪里是老鸨能拦住的,就在他推开老鸨靠近时,一道高墙似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滚。”
身影散发的威慑力铺天盖地,令人骇然。
醉客不敢再纠缠,跌跌撞撞地跑了。
老鸨松了口气,看到来人时心头一惊。
这位大人居然亲自过来了?
来人便是宁朝,这次是穿了一袭藏蓝色飞鱼服,玄银色绣纹,身姿挺拔,比起那一夜,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近乎叫人不敢直面看他。
池颜隔着白纱帷帽,看不太清面前的男人,不过能猜测出是谁。仟仟尛哾
除了男主,老鸨不会行此大礼。
她也跟着行了行礼,然后规矩地立在一旁。
宁朝余光觑了她一眼,“跟上。”
说完,脚步声渐行渐远。
出了青楼。
池颜耳畔响起喧哗嘈杂的声音。
街道颇为热闹,行人来来往往,金灿灿的阳光铺在屋檐前,一股股食物的香味透过帷帽落在她鼻翼前。
她用过午膳,此时闻到飘来的香气,还是忍不住吞咽口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未离开过青楼。
若不是悬镜司在京都地位显赫,老鸨怎么都不会让她过去。
宁朝回头看向站着不动的女子,她小幅度地转动脑袋,心情雀跃轻快。
像是刚进城的小土包,帷帽都挡不住她好奇的目光。
宁朝等了一会儿,不耐地催促。
“上车。”
池颜收回目光,停在马车前,踩在凳子上,进了车厢里。
车厢布置普通,长椅很硬,坐着不怎么舒服。隔着衣裳,娇弱的肤肉磨出疼意,她挪了挪屁股,忍着不适,悄悄掀开半截纱幔,看向车外。
如同电视剧里的一样,每个事物都令人觉得新奇。
没等她看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停在悬镜司正门前,附近行人变少,远离热闹的街市,门口立着两头石狮子,石制雕刻门匾,写着悬镜司三个大字,森严威武。
她掀开帘布,踩着凳子走下来,被白纱遮住的视线模糊朦胧,隐隐只能看到一些轮廓,只能跟在宁朝身后。
男人步伐不快,但对于她而言,还是需要跑一阵走一阵。
池颜额头洇出汗珠,气喘吁吁,鼻前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耳畔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吓得她身体发凉。
这里哪里是悬镜司,分明是阴曹地府。
“跟上。”前面走的男主还嫌她走得慢。
池颜咬了咬唇,气得怎么都不肯走。
宁朝转身,看她垂着眼,一动不动的样子,皱着眉走了过去,问。
“怎么了?”
池颜气息还有些喘,深吸了口气,即便是生气,说话声音也是浸了甜汁,软软糯糯:“你请我来的。”
连自称奴家都气得不愿意加。
宁朝怔了下,又听她说。
“我害怕,你别走那么快。”
他薄唇微抿:“既然怕,那就走快些。”
女子靠近一步,不知廉耻地勾住他一小截手指,挨得近,那股子甜腻的香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中。
“宁大人牵着奴家的手,奴家便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