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程父离开,程戚一把甩掉肩上的书包,对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管家说道:“他带谁来了?”
管家一句话都不敢说。
程戚啧了声,目光落在楼梯的位置,眉心紧蹙,眸光如墨一般稠黑。片刻,他迈步走了上去。
当看清躺在床上蒙着双眼的少女后,他瞳孔一滞,握着门把手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松开,整个房间因她的到来,染上了浅浅淡淡的香味,像疯狂生长的藤蔓将他整个人缠裹。
他没忍住,深深吸了口气,喉结滚动了下。
听到动静的池颜耸着耳朵,犹豫了几秒,小声软糯地问:“……是程戚吗?”
脚步声逐渐靠近,她害怕地阖上了眼,心里止不住打鼓。
映入程戚视线里的是她香腻细白的颈项,以及那张藏不住心思的脸蛋。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她鼻尖沁了层粉,隔着黑布也能看到她小扇子似的睫羽轻轻颤抖。
他伸出手指,缓缓解开了缠在她眼前的黑布,竭力克制着想要吻上去的冲动,哑着声问:“怎么知道是我?”
明亮的光落在她的眼里,刺得她睁不开,眼尾微微泛红,泪痣熠熠生辉。
“听到,声音了。”应该是身体里的麻醉剂的原因,她话说的不太流畅,磕磕巴巴。她可怜地垂着眼,茫然地问:“为、什么绑架我?”
她纯软的眸子在看到他的时候毫无戒备,似乎相信不是他绑架的自己。
程戚心脏过速地跳了一阵,冲动占据理智,手指一伸,轻轻地在她眼尾泪痣摩挲,感受着细腻皮肤里传来的温热,让人想要对她做更加过分的事。
“疼。”她哼唧了一声,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仰着头想要躲开。
程戚弯下身,往她倾向,手指力度放轻了一些,低哑的声音温柔似水。
“是我父亲绑架了你,他把你当做我的生日礼物。”
池颜怔愣,显然没想到绑架自己的人是反派程戚的父亲,甚至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
她耳尖涨红,羞恼地别过视线,一绺绺睫毛被黑布绑太久,低低地垂耷着,湿漉漉。
“我、要回家。”
程戚沉默了两秒说。
“好。”
背着光的狭眸深处藏着阴暗的情绪,泛滥汹涌。
——好想就这样把她关在这里,永永远远待在他的身边。
——嘬咬着她软乎乎的唇,将那一点泪痣吸得糜红。
低着头的池颜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
回去的路上。
驾驶座坐着的程戚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
“跟晏迟无亲过吗?”
无力地躺着的池颜蔫头耷脑的,一坐车就困。在听清他的话后,脑子一下清醒,咬了咬湿糯的唇,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她不愿回答他的问题,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开车的程戚余光觑了她一眼,没错过她红红的耳垂。车子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他向她凑近,手也不闲着,捏着她白皙的手指,不放过她问:“有没有亲过?”
池颜不会撒谎,揪了揪衣角,小动作很多,埋在厚暖衣领里的小脸通红羞赧,扭扭捏捏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
“嗯。”
并没有看到一旁驾驶座程戚阴鸷的眼神,锋冽眉眼笼上骇人的戾气,手背青筋鼓起,强压着情绪。
操。
池颜深深呼吸,催促着他开车。
“很晚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尴尬的问题,本来就跟他无关的。
程戚心里又嫉妒又羡慕,自己一下都没亲过,晏迟无凭什么的?
他算个什么东西!
程戚此刻恨不得手刃了那头连摇尾巴都不会的杂狗!
…
到达池家古铜大门口,池颜拢紧衣领,抬手便要推开车门出去,半截细白手腕被人紧紧扣住。
她眨了两下眼,疑惑地看了过去。
只听程戚恶狠狠地说:“别再给他亲了。”
池颜脸蛋褪去苍白,覆上浅浅的粉,羞恼万分。手指都止不住地发颤,尴尬到无地自容,匆匆留下一句知道了,抽回自己的手腕,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黑色汽车很快消失在夜里。
回来前她跟池父打过招呼了,跟他说是去了同学家里玩,才没回去。这让着急寻她的池父总算放下心来,继续忙公司事去了。
池颜迈着步子,还没走两步,身后出现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对上少年黑黢黢的瞳眸。
他肩膀堆着雪,漆黑的短发上也落满了雪,睫毛凝结着冰霜,偏薄的唇冻得发紫。
她不禁想起电话里池父对她说的话。
“迟无那小子很担心你,一直在外面找你,小颜你记得给他报平安。”
池颜是想过要给他报平安的,可系统小黑跟她说不需要。
她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恶毒女配,没必要做一些与人设无关的事。
何况这些天她躲着他,对他说刻薄的话。正常情况,男主根本不会去找她的,即便去找了,也就找一下子。
所以池颜没给他报平安。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晏迟无考完试从考场出来就开始找她,找到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池颜心里十分愧疚。
不明白男主为什么那么傻,她都那样对他了,他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
“去哪了?”身上都是雪的少年走了过来,开口问。
她蔫了吧几,平日亮晶晶的眸子此时蒙上一层灰尘,苍白的脸微抬,小声地说:“去朋友家玩。”
晏迟无覆着冰霜的眉眼沉了几分。
她有几个朋友他清楚得很。更别说他让朋友查了一下经过校门口的那辆黑色汽车,是程家的车。在她身边的,除了程戚又有谁姓程。
去了这么久,他们做了什么?
晏迟无心里生出无数个念头,一股子气在胸口到处乱窜,想要质问她跟程戚待在一起做了什么,他有没有亲她,有没有搂着她那细瘦柔软的腰,舔她眼尾的泪痣———
少女却步伐缓慢地走到他面前,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指,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摆。
“我让阿姨炖姜汤,你要喝吗?”
或许是被愧疚笼罩住,她眼圈泛红,想要弥补他一样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