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腰奴的嘴里被塞了布,我一把扯下。她孩子不停的狡辩着,“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你难道不怕太后问罪吗?!”
我看着玉腰奴的脸,就算是被气得扭曲还是十分的迷人。
“你说,你是前朝戾帝唯一在世的嫡亲女儿,可是在帝渊攻进都城之时,那戾帝早就发疯般的把自己的儿女都丢进了炼丹炉。”
“连尚在襁褓的都不放过,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呢?”我疑惑的看着玉腰奴。
玉腰奴的眼神闪躲着,“嫔妾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我无视玉腰奴的不承认,继续说道:“倒是传说,那戾帝其实生得十分俊秀,比之女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一向追求者趋之若鹜。”
“其中更是有自幼就爱慕戾帝的芙姬公主,只可惜啊,那芙姬公主虽爱慕戾帝爱得如痴如醉,可两人同宗,终是无缘啊!”
“京都城破后,原本应该挂旗示众的戾帝尸首竟然不翼而飞,有人说曾看到一美艳女子抱着他的尸首哭泣,随即双双消失在烟雾中。”
“说来也巧了,查获的戾帝族人里,也看不到那芙姬公主的身影。玉腰奴,你说,她们都去哪了呢?”
我说完,转向面色凝重的玉腰奴,一把撕开她左肩的衣服。雪白的肩膀上,赫然的盛开着一朵芙蓉花状的胎记。
“那芙姬公主的名讳来自于自出生起就身肩一朵芙蓉花,一度被视为天降祥瑞。所以本来是郡主的她,破格成了公主。你说对吧,芙姬公主?”
我紧紧的盯着玉腰奴,她抬起头,眼眶泛红的跟我对视。“不错,我就是前朝的芙姬公主。”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心里的大石落下。我神色冷漠的蹲下,与她平时着。
“你一开始自称德天帝姬,创建邪教,瓦解各国的政治我都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要进宫,成为伯珩的妃嫔?”
玉腰奴得意的笑了,美若蛇蝎,大概就是形容她的。
“因为我看不得你们恩爱,看不得这燕岐在你们夫妻的携手下逐渐昌盛。你们曾经夺去我所深爱之人,如今让你们也常常饱受痛苦的滋味,如何?哈哈哈—”
我看着她故意激怒我的样子,极力的保持着冷静。“所以呢,你成了妃嫔,想要再成为这燕岐的皇后,你的孩子做燕岐的帝王是吗?”
“是!我就是要给桓郎正名,他不是什么戾帝,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玉腰奴咆哮着,泪水蜿蜒而下。
“所以你收买各路官员,以邪教为基础开始渗透进各个国家最重要的命脉。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原来燕岐那么多官员都被你一一蛊惑,若不是你操之过急害了嫣儿,又怎么会露出马脚。”
我伸出手探向她的小腹,“所以你的有孕也是假的,那你要怎么制造一个傀儡皇帝呢?”
玉腰奴鬼魅般的一笑,声音带着得意的颤抖。
“桓郎修习的秘术早已有所成就,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邪术。我以上千人火祭他的魂魄,只待合适的时间就可以投入我的腹中重生,重掌江山!”
我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罐,上面镶嵌着精美的宝石,若隐若现一团黑褐色的块状物。
“你说的魂魄,就是这个放置在涂家宗祠里的罐子吧,看起来,似乎是戾帝的心脏。”
玉腰奴刚刚还洋洋得意的脸,突然就僵硬住了。满面惊恐的挣扎着,“还给我!还给我,把桓郎还给我—!”
“你为了扰乱前方作战的王将军,不惜伤害他年幼的女儿。你当真是十分怨毒!如今,我也让你尝尝那种滋味。”
我将那罐子高高举起,咚的一声丢进了燃烧着纸钱的铜盆中,瞬间纸灰乍起,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伴随着玉腰奴破音的嘶吼,那盆中刷的一声,升起一团黑气。散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随即就消散在殿中。
我抬头望着怒目圆铮的阿修罗,仿佛神明在,顿时感觉心安不少。
玉腰奴无力的瘫倒,绝望的泪划过鼻梁,一双眼几乎要淬出毒液将我包裹。“你不得好死,孙祈星。”
我看着她垂死挣扎的模样,用精致的绣鞋踩上她雪白的脸颊。“该死的,是你。”
等到伯珩带着丛棘一行人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地上死状凄惨的玉腰奴尸体。
“你、你怎么把她杀了?!”伯珩指着玉腰奴的尸体说。
我跪在蒲团上,面对着周家的列祖列宗亦面不改色。“逆贼,杀了又何妨?”
随即可莫将玉腰奴犯下的种种罪证,组织邪教、买通官员、谋害官员子女、刺杀皇后、假孕等等都递给伯珩。
伯珩看着那厚厚的状纸,也是脸上青白相接。
“不知陛下如今是不是在后怕,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子竟是前朝公主,且想把您取而代之呢?”我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
可莫跟丛棘看气氛不对,默契的一齐出去了。偌大的宗庙里,只留下我跟伯珩,还有一个死去的玉腰奴。
一片僵持中,伯珩率先示好。“好了,既然一切查清是奸人所害,那你就不要跟孤置气了。”
我呆呆的望着帝渊的排位,想着他临终前跟我说要跟伯珩好好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阵刺痛。
“陛下可知,那日您说喝醉了,其实是玉腰奴给您下了销魂丸所致。”
伯珩努力的回忆着,“难怪孤觉得不像是喝醉,只是那个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孤···没有多想。”
我起身,转过去面对着伯珩。伯珩抓着我的肩头,“小七,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是能回到过去的。”
说罢将我揽入怀里,一股熟悉的味道又扑面而来。可我都要不记得上次拥抱,是什么时候了。
我默默的推开伯珩,脸色始终是淡淡的没有表情。“回不去了,陛下。”
伯珩有些慌了,牵起我手,一如往常般,我却再也感受不到温暖。“玉腰奴已死,你不要再多想了小七。”
“陛下那日有许多机会跟臣妾解释跟玉腰奴的种种,但您没有。也有种种的机会在太后面前给我解释,可是您也没有。”
我一步步的后退着,跟伯珩空出一方距离。
“您曾给我帝后同辉的恩宠,却又冷漠的告知我不过犹如一个被施舍的狗儿般,随时看你的心情收回。”
我空洞的看着伯珩,“您说,要如何回去呢?”
伯珩脸色露出难堪,一个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质疑他。而伯珩的多疑又敏感,也是我看了许多年才看明白的。
“从前···是孤不对,孤会补偿你的。”伯珩继续的示好着,可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烦。
“不,不是的。陛下您是怕,臣妾有一日,会在朝上的威望盖过您。所以您竭力的阻止臣妾推行新政,哪怕是于国于民都是有益的。”
我今日把积压的话都倾泻而出,我一直在等待的,就是一个对峙的时刻。
伯珩的脸上开始出现愠怒,“皇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哧的一声笑了,“臣妾当然知道,臣妾不止知道陛下的敏感多疑,还知道陛下的摇摆不定跟左右逢源。”
“够了!”我不理会伯珩的怒吼,继续说道。
“臣妾还知道,臣妾多年无孕,是陛下安排的。但臣妾想知道,是从陵阳就开始了,还是成了帝后以后?”
长久的沉默后,我开始在心中挖苦自己。你啊你,为什么非要去问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呢···
“沉默,也是一种承认。对吧,陛下。”我直视着伯珩阴沉的脸,心里都像是释怀的痛快。
“孤···只是想等国公不再参与政事后,再与你要孩儿,并不是不想。”伯珩的声音没有平时那么的有力,可能骗得自己都不信了吧。
我露出无奈的笑,“外戚干政,国家大忌没错。可那是先帝赋予的监国权,不是我阿爹求来的。”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眼泪蓄满了眼眶。
“罢了,那么多年,我爱你我想你看在眼里。可终究还是捂不热你的心,你终究爱的还是自己。”
伯珩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我转过身对着帝渊的排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对自己不知何处而生的愧疚感。
那日后,我跟伯珩再没说一句话,依旧是每日上朝下朝,在百官面前充充门面。
太后自玉腰奴死后大病了一场,到手的孙儿没了,还险些害得燕岐被戕害。
我每日去晨昏定醒,太后都没了往日的严厉。反而是看出我跟伯珩的离心,极力的想要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我心底的那个裂缝,终究是修复不上了。
阿爹跟王显出征已有大半年,眼看就临近年关了。原先说冬日前就能回来的,我倒是不免得十分担心。
经历了生死以后,出于安全的考虑,如今的我终究不是盛宠的皇后,我将云知跟嫣儿送回了王府。
云知抱着哇哇大哭的麟儿跟我道别,我依依不舍的看着她们的马车远去,重重关起的宫门。
我的心像是空了一块的难过,却还是要振作起来,做一个空洞的皇后。
今年的瑞雪下得格外的大,宫人们都说是吉兆。我祈祷着阿爹能早日归来就好,那我便什么都不求。
平平无奇的过了一个新年,我实在是没心思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阖宫都看得出来帝后不合了,宫里的风向始终是不会往一个地方吹的。
那日路过一个原本空置的宫殿时,发现竟然张灯结彩了起来。而门口指挥的就是伯珩的贴身内官李昀,见了我连忙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此时已经出了正月,张灯结彩一个空的宫殿做什么?”我问道。
“回娘娘,宫里要进一位元妃娘娘了。”李昀如实的回答着。
我疑惑的问是谁?
“回娘娘,是洪宣老王爷的幺女,苓溪郡主呀!”
天空上的纸鸢,都变成了灰色。摇摇晃晃的坠落,犹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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