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闻念从人群之间穿过，站在大厦一楼中庭抬起头，入目满是喜庆的红色，这栋大厦上面楼层所有的店铺都是红色的，他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婚庆大厦……”
“凯撒和陈墨瞳来这里……他们是要准备要结婚了吗？难怪他们不愿意去今晚的宴席，陈家家主和庞贝·加图索都会出席，估计加图索家族对他们的婚事会有很大的意见，以凯撒的性格，直接打起来都说不定。”
“那我该怎么劝呢……要不直接溜吧……就和诺玛说任务失败，然后再和凯撒陈墨瞳对一下口供，假装我有努力劝过他们……”他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在这么喜庆的地方去劝一对幸福的新人去一场满是官腔的宴会里见他们杀母仇人一般的父亲，良心这一关多少有点过不去，虽然他凭借直觉总觉得凯撒和陈墨瞳并不合适，但这是另一码事了。
正当做好打算的他一回头打算去开车跑路的时候，稀疏的朝外涌去的人流当中的一个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酒德麻衣？她怎么在这里？”
略一犹豫之后，杨闻念就冲了过去。
急促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吸引了酒德麻衣的注意，她拎着大包小包地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中山装的杨闻念。
“你这是什么穿搭风格？梦回20年前的80、90年代？”尽管有些意外，但作为颜党，酒德麻衣比起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更想要吐槽杨闻念的穿衣品味。
“我师父给我选的……他的审美比8090年代还要再早一点。”杨闻念流畅地接上了无厘头的问题，然后光速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目标上。
“‘太子’是不是你们的人？你们是不是就是‘太子’？”
酒德麻衣一愣，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猜测杨闻念会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甚至已经编好了一个挑选婚服准备和东京遇到的小帅哥闪婚的小故事来逗一逗他了。
但是杨闻念没有问，他像关羽单刀匹马阵斩颜良一样穿过人群笔直地朝自己走过来之后，一开口就是‘太子’二字。
那把青龙偃月刀笔直地竖在颜良的额前，让她所有或直或歪的小心思都在顷刻间粉碎。
于是酒德麻衣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意识到了来者不善，并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你说的太子是那个把山王的行踪泄露了出来的人？那个躲在互联网后面不露头的幕后黑手？”她当然知道杨闻念说的‘太子’是谁，那可是在短短几天里把整个混血种社会搅得动荡不安的究极元凶。
“是他。”杨闻念很默契地没有在这种公开场合说出‘混血种’‘龙族’这样的敏感词汇，按照秘党的戒律泄露龙族秘密的人会被处以火刑，虽然他俩严格意义上都不算秘党的人，但这种混血种共同维护的秩序却反而遵守的比一般混血种都要严格。
“为什么会怀疑我是太子？”酒德麻衣好奇地问。
“你在拉斯维加斯就被山王盯上过，那是它最后一次公开露面，你们是最有可能抓住它的行踪的人。”杨闻念说，“而且你们之前在卡塞尔学院做过的事情足以证明你们对火王了解很深，知道这对兄弟的存在、这对兄弟的性格、乃至于应对方法。”
“既然对火王这么了解，那么对山王也很了解、远超秘党的了解也不是不可能。”
“说的好有道理……按照你的逻辑，我确实是最有可能是‘太子’的人，毕竟山王差点就杀了我，我穷尽方法找到他的行踪然后用一个网络账号再公布出来让秘党去杀掉它也是情有可原。”
酒德麻衣笑着说，“但我向你保证，太子不是我，山王在京城的那条消息也不是我在互联网论坛上公布的，哦对，也不是我闺蜜，就是薯片妞，你在拉斯维加斯见过的那个妹子，虽然你得管她叫姐姐或者阿姨。”
“那是不是你背后的人？”杨闻念追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酒德麻衣耸着肩，手里那七八个购物袋子对她的臂力而言完全构不成压力，“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吧。”
“……”杨闻念沉默了，他没想到酒德麻衣这么坦诚，居然主动说‘可能是’。
酒德麻衣当然明白杨闻念这幅表情的意思，所以没有忍住笑了出来，“我没有必要骗你，我真不知道太子是谁，可能是我背后的人也可能不是。”
“我只是拿钱办事的人，老板给我钱，再给我个任务，然后我去执行任务，成功了拿钱，失败了挨骂，就这么简单。”
“至于任务之外的一切我都不清楚。老板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为了什么事情，有什么目的，他是好人是坏人，是太子还是长公主我都不知道。”酒德麻衣说，“我也不感兴趣。”
“你在今天之前也很明显对我的老板很不在意，为什么这次忽然来了兴趣？”
“我不在意你的老板，我只在意太子。”杨闻念说。
“太子很了解山王，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这次赴京赶考之旅很明显就是他针对山王设下的死局。我必须知道他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酒德麻衣很给面子地主动配合延伸话题，“然后呢？”
“然后的东西就不能告诉你了。”
“真扫兴啊！”酒德麻衣满脸厌恶，显然这种戛然而止的对话让她很不爽。
“你告诉我更多关于你老板的信息，我就告诉你‘然后’后面的东西。你也不能确定你的老板是不是太子，那就让我来确定。”
“这算什么？”酒德麻衣的不爽没有因为杨闻念抛出来的条件而变淡，甚至更加浓郁了几分，“情报交易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们好歹也是在卡塞尔学院一起打过火王、在拉斯维加斯一起打过山王的战友，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酒德麻衣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你有你的老板，我也有我的老板。”杨闻念微微低头，似乎不想面对酒德麻衣炯炯有神光的眼睛。
这躲闪的目光反而让酒德麻衣沉默了，以往她眼里的杨闻念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龙王来了也先打一架再说的刺头，比楚子航凯撒甚至还要叛逆一点，但现在她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拘束。
但很奇怪……他说出‘我也有我的老板’的时候并没有酒德麻衣提到‘老板’二字时的无所谓和随意自然。
他低下头像是不想面对酒德麻衣那‘战友般审视’的目光，也像是回忆起什么能把腰压弯下去的东西。
“唉？”
略显沉重的沉默被某人拉长的尾音打断。
“杨闻念？酒德麻衣？你们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