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套在防水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楚子航伸出手抓过，看了下打电话的人之后就按下了接通建。喷头里射出温度正合适的水来，沿着他小山般隆起的肌肉往下流淌。
这里是淋浴间。
“有任务交给你。”施耐德在这种时候完全听不出来是他的导师，一副下命令的口吻，“紧急任务，评级SS，你们当地时间19:00之前抢回一份文件，详细的任务说明诺玛已经邮件发你了。”
楚子航关掉喷头，用干毛巾擦拭着身体，“还有其他要嘱咐的吗？”
施耐德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克制一下，别把场面搞得太难收拾，不要像装备部的那群疯子一样……”话筒里传来爆炸的声音，施耐德声音透着勃然大怒，“他们正在拆校园！”
“方便问一下为什么会是‘SS’级别的任务吗？”楚子航有些好奇，“我执行过最高级别的任务是‘S’级的青铜计划，那次的目标可是青铜与火之王。”
“校董会特批，具体的你看到任务内容之后就能明白了，我们是在给他们擦屁股。”施耐德叹了口气。
“对了，这次任务有两个人和你一起执行。一个是杨闻念，现在正在飞机上，你可以和他联系，提供一个集合地点，他对你那座城市并不熟悉。”
“另一个人……是路明非。”
“路明非？”
“对……”施耐德开始斟词酌句，“这次行动，路明非是行动队长，你和杨闻念的工作是协助他，要听从他的安排……”
楚子航愣住，但没沉默多久他就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得，“明白了，我会协助好路明非队长顺利完成任务的。”
挂断电话，楚子航从通讯录里找出了路明非和杨闻念，还有一些除了诺玛发来的任务邮件之外的未读消息，他打篮球和淋浴的这段时间手机很热闹。
“校友聚餐吗？”关掉一条群发短信之后，楚子航打开了和杨闻念的短信界面，开始编辑信息。
【十二点左右，周山街派尔森披萨店，107号包厢见。楚子航】
换好了一套衣服，楚子航从衣橱里抓过长长宽宽的网球包，跨在了肩上。他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
四个漂亮的阿姨辈女人玉体横陈地躺在沙发上，明明都快十点了还没有起来。
他走到其中一人的身边，轻轻拍她的脸，把她拍醒，“你喝的中药我熬好了，在厨房里温着，记得喝，不然脸上又长小痘痘。”
“嗯呐！乖儿子我记着呢！”39岁的漂亮妈妈蹦起来，抱住楚子航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你可越来越啰嗦了。”
啰嗦吗？楚子航觉得确实有点，大概是遗传下来的基因吧。
他逐渐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人老是惦记着睡前一杯加糖的热牛奶这种小事，大概是想要有一些东西来证明过去的一切都不是虚假的，这样仿佛自己和过去还有些联系。
只有还有联系，就还有希望，就还有走下去的动力。
车库里停着暗蓝色的二代保时捷boxster，一辆炫酷的跑车，‘爸爸’新买的大玩具。他慷慨地表示随便楚子航开，一方面楚子航开车很稳不会弄坏，另一方面他也很乐意继子在同学面前展示自己家的财力与品位。
但楚子航不在意这些，他喜欢蓝色，所以钻进了这辆暗蓝色跑车的驾驶室里。
————————
7月17日，中午12：07。
杨闻念下了出租车，站在繁华的街头四下张望。他坐最快的一趟航班赶来了这座城市，两小时下飞机，然后打着车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楚子航发给他的集合地点。
“派尔森披萨店吗？看来得找个人问问路了……”
他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缎面长衫，一排绳结的扣子从胸口扣到右边腋下，收腰的长衫很贴身，在胯侧岔开，衬得他更显修长。
几节墨竹在衣面上如山水画一样泼开，草草几笔，勾勒出笔挺朝天的样子。一如他的腰背，硬直如松。
摆摆手婉拒了走过来的服务员，杨闻念目标清晰地走进侧面的长廊，本还想看看门牌找一找107包间的位置，但刚一拐进来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竖起耳朵贴在门前。
好像是在偷听？杨闻念只觉得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又丰满了起来。
把手指竖在嘴前，楚子航朝杨闻念摇了摇头。
包厢内。
路明非觉得自己很像个傻逼。
起初看到赵孟华和陈雯雯分坐在餐桌的两边，自己还在想着这是小夫妻玩情调？人群攘攘，两人通过短信你侬我侬，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留他一个癞蛤蟆在那里看来看去看不明白。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起因是进错了厕所，路明非记不起来自己是第几次进错厕所了，总之他进到了女厕所里，不小心听到了赵孟华和柳淼淼的谈话。
出来的时候又撞见了哭的眼睛像是青蛙一样的陈雯雯。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只有他是个傻逼。
原来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分手又拉手，只有他还停在原地。
原来所有人都长大了，戴着金表开着跑车搂着女朋友，只有他还是那个衰孩子。
从那个厕所里出来之后，整个包间在他眼里就忽然变了。他注意到了许多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赵孟华一次会撕下来两块披萨，一块递给柳淼淼；比如之前偷偷喜欢过柳淼淼的几个男生不在偷看她裙下纤细的腿了；比如他们俩挨得很近，又和其他人很远……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路明非很在意。
苏晓樯也来了，这个文学社挂名了三年出席活动不超过五次的小天女居然也来了！而且最搞人心态的是，她就坐在路明非右手边。
路神人带着一个马桶圈进入了这家高档餐厅，把马桶圈往座位上一放就去上厕所了，于是后来的所有同学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马桶圈……
以至于最晚到的陈雯雯和苏晓樯进来的时候，诺大的包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位置。
于是路明非一左一右，坐拥仕兰高中两大校花，如果放到两年前，他绝对笑得合不拢嘴，但现在他没有什么心情。
坐拥、坐拥……说到底不过是聚餐的时候恰巧座位挨着，赵孟华可是一己之力泡走了两朵金花，让路明非气得牙痒痒。
“喂……”忽然，有人靠在他耳边轻轻说，“赵孟华和柳淼淼不对劲啊？”
路明非猛地转头，看到苏晓樯凑了过来，目光中映着对面恩爱的模范情侣。
“别说话别说话。”路明非冲她摆手示意安静，这个距离陈雯雯听得到，简直就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看着自己前男友带着新的女朋友出席，而且那个新的女朋友和她一样年轻有魅力，甚至画着明亮妆容的脸庞比哭过的自己还要漂亮，这种感觉一定不好受。
没必要再刺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