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黄永礼弯腰,目光掠过地上的菜刀,思忖破局办法。
没辙!
手无缚鸡之力,拿着菜刀连‘三根毛’那个废物都打不过,况且三叔还带了两个彪形大汉。
“走吧!”
三叔眉头微皱,提醒黄永礼。
黄永礼拳头紧握,笑得亲切:“原来您就是三叔,家里终于派人找我了。”
“死混蛋!”
他转身盯住‘三根毛’:“以前欺负我,我心里记着呢,再敢对梅动手,回来收拾你!”
“我,我不敢了!”
‘三根毛’身体抖颤,急忙做出保证。
他的头按在墙上,没有看到三叔。
不过‘三根毛’也是老江湖,认识自称是东星草鞋的沙皮,向对方借过高利贷。
沙皮和按住他的彪形大汉相比,明显少点儿戾气,欺软怕硬的他当然知道该如何做。
“我走了!”
瞥下梅,黄永礼若有深意道:“万事靠自己!”
虽然和阿梅是初见,或许受原主记忆影响,还有对她穿旗袍的期盼,他希望她过得好点儿。
为了母亲和弟妹,出卖自己,沦落成舞女,梅未来的命运可谓悲惨。
三叔冷眼旁观,朝两个彪形大汉努努嘴,率先出门。
“阿礼!”
梅喊黄永礼,眼中有着不舍。
黄永礼没回头,跟在三叔身后,径直离开。
多说无益!
如果回不来,他希望阿梅忘记两人以前的朝夕相处。
如果能回来,纵然身体虚弱,他也会跟‘三根毛’斗到底,不会让梅进火坑。
屋内两个彪形大汉也出去了,‘三根毛’关上门,狠狠瞪下梅:“还不进屋?想作死啊!”
梅没理会继父‘三根毛’,瞥屋门一眼,似乎想透视出去,牢牢记住黄永礼。
稍后她咬咬嘴唇,进屋查看弟妹,又去安抚床上躺着的阿婆。
“哎呀!”
梅母满脸焦虑,询问‘三根毛’:“阿礼那孩子平日老实,咱们能不能……”
“想死吧!”
‘三根毛’推她一把,不耐烦道:“我欠沙皮两万块,也没见你担心我,老子哪天没了手脚,你们吃个屁啊!”
“你当舞女有经验,就该教教你那个死女儿!她不去不列颠唐人街,去尖东华国城也行。”
“我不去!”
梅听到这句话,拧头反驳。
“你敢!”
‘三根毛’拿起木杆,就要打阿梅。
“打我试试?”
梅昂起头,盯住‘三根毛’,眼中满是轻蔑:“阿礼不会饶你!”
“我怕他?”
‘三根毛’嘴里骂骂咧咧,却丢了木杆。
看到这一幕,阿梅暗暗吁口气。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黄永礼满脸的倔强,和临别前的敦敦叮嘱。
阿礼变了,比以前更有男子气概,也更聪明了!
你要回来啊,她心里祈祷着。
“三叔!”
此刻‘有男子气概’的黄永礼笑得温煦,指着口琴问道:“您喜欢吹什么曲子,《Auld Lang Syne》可以吗?”
他转头瞥下身后的筒子楼,毫不掩饰眼里的无奈:“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三叔停下脚步,盯住黄永礼,气氛逐渐凝重。
足足过去半分钟,他拿起口琴,吹了《Auld Lang Syne》。
低沉悠扬的琴声飘荡在夜空,黄永礼看似听得沉醉,心中早就翻江倒海。
三叔果然是他,再无疑问!
倪家老三!
倪坤的三弟!
倪永孝、陈永仁的三叔,那个埋黑鬼时吹口琴的三叔!
三叔亲自出面,还带着两名彪形大汉,他去见的人是倪坤?
黄永礼不太确定,他现在隐隐有所明悟,猜到所处的世界不是现实中的港城,至少不全是!
倪家是倪坤做主,还是倪永孝支撑,同样无从判断。
有一点很明确,三叔没死,倪家目前还是油尖旺那个最鼎盛的社团家族。
“咳咳!”
喉咙和气管的痛感一波波袭来,打断黄永礼的思索。
脸上露出苦笑,他摇头叹息。
娘胎带出来的毛病,能不能活过明天都是两说,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到了!”
三叔语调淡然:“先等等。”
他急走几步,进了路口停靠的黑色大奔。
大概过了两分钟,三叔出来,冲黄永礼扬手:“进来!”
“咳咳!”
黄永礼弯腰低头,借机扫视四周,心中惊骇。
或许觉得他没什么值得留意的,倪家埋伏的人毫不掩饰,至少有十来人围着黑色大奔。
无路可逃,黄永礼上了车。
车内只有一个矍铄老者,他指指身旁:“坐这里。”
“我叫倪坤。”
他自报姓名,面无表情对黄永礼道:“你母亲叫黄阿芬,曾是倪家的保姆。”
“当年她怀了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突然离开倪家。好在她记得给你起名永礼,否则我可能找不到你。”
什么?!
黄永礼心中震撼。
倪坤四子一女,老大倪永忠是医生,二女儿嫁了人,幼子倪永义是个二世祖,三子倪永孝在公司做会计。
再加上一个陈永仁,倪家四子按照忠孝仁义排位,都是永字辈。
忠孝仁义?
后面还有三个字,加起来是忠孝仁义礼智信。
永礼!
他叫黄永礼,母亲黄阿芬,随母姓。
如果他是头生子,姓名怎么都不可能带个礼字、
对比私生子陈永仁,如果他是倪坤第五个儿子,貌似一切都合理了。
三叔亲自带人接,大奔前后各有两台车,护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看到。
搞社团的,家人是软肋,尽量不会暴露人前。
不过,倪坤找他来做什么?
油尖旺区最厉害的社团家族,找个怀孩子的保姆,竟然要十七年。
这样的反应速度,早该被其他社团灭了,以为他是三岁小孩,能够轻易相信?
“咳咳!”
黄永礼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还带着一丝愤懑:“您,您是我父亲,如何证明?”
“看看这个!”
倪坤从脖颈摘下玉佩,指给黄永礼看:“当年倪家得了一块玉料,雕出十来枚玉佩。你和四个哥哥,还有我,每人一枚,上面刻着字。”
黄永礼低头,瞥下脖颈上的绳子,恍然大悟。
他摘下贴身玉佩,和倪坤的对照。
一个坤,一个礼,玉质看起来也一样。
“咳咳!”
借咳嗽掩饰震惊,黄永礼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他是倪坤的五儿子,真是荒诞!
“这里有张卡,里面存了十万块。”
倪坤拿出一个信封:“以后每月都有这么多钱,是倪家给你的补偿。”
“谢谢父亲!”
黄永礼伸手去拿信封,再无怨遣,假装惊喜道:“随便花吗?”
“是!”
倪坤点点头,突然收回信封,笑着对黄永礼道:“倪家人享受福利的同时,也需要尽责任。外界不知道你是倪家人,你去东星做卧底吧。”
“上面四个哥哥都在做事,你也不能例外。”
“倪家要统一港城黑道,东星和洪兴是拦路虎。你二哥……”
他没再说下去,盯住黄永礼:“老三说你头脑灵活,身体虽然虚弱,还是可以扶持一下,去做东星白纸扇的。”
“你行吗?”
倪坤目光灼灼,沉声问道。
若非车外站着三叔,远处还有倪家的人,黄永礼都敢扑上去,跟倪坤拼个你死我活。
倪家特么疯了,要他一个病秧子做卧底。
什么鬼世道,倪家老大倪永忠,和倪家老四倪永义呢?
他们两个坐享其成,现在倪家需要人手,十万块买他做卧底?
老不死的混蛋,活该你灭门!
灵魂早就不是原主,黄永礼可没什么顾忌,骂了个畅快。
不过想想自己身体虚弱,估计还不如眼前的倪坤硬朗,黄永礼黯然神伤。
十万块?
不要白不要,好歹给梅,她就不用去当舞女了!
“咳咳!”
心内激愤,嗓子发痒,黄永礼捂住嘴巴,咳个不止。
嗯?
身体虚弱,气到要嗝儿屁了,精神都恍惚了。
眼前怎么出现一行行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