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说这样的蠢话，会拉低我对你的评价。”
应白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孔文山的求助。
孔文山眼中闪过一抹暗淡，苦笑着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半点可能吗？”
他还想要再尝试一下。
但，应白夜这一次连回复都懒得回复他，直接选择了闭嘴。
“你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拒绝掉领头人这个职责了吧？”彩潇抱着肩膀，朝着孔文山淡淡说道。“这群人的思维都还停留在大千世界之内，从来不会朝着大千世界之外看上一眼，如果他们能够意识到两界争斗是如何重要的一件事，那么久不会在这里耍小脾气了。”
孔文山没有惊讶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领头人”这样的事，他只是苦涩地看了一眼下面越发激烈的争斗：“可那样会死很多的人。”
他不蠢，甚至于，他是应白夜觉得这近千人当中少数的几个聪明人之一，如果不是被自己所行之道束缚，也许他能够活得更加自由一些。
有资格成为领头人的人谁不知道这个名头就是一个无比麻烦的摊手山芋，有人怕麻烦，所以不接，例如姬梓云，有的人则是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拒绝，例如彩潇，而像应白夜，则是单纯不想和这群人打交道罢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着其他人同样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理由，这些理由就决定了，他们其实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而孔文山接下了，他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可他还是接下来，光是这一点，那他就很值得让人佩服。
可佩服归佩服，但孔文山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心中的道义。
他太理想化了，可坐在这个位置上，需要的不是理想，而是心狠。
有些道理只能用血和命才能让人警醒，只有这样才会来的令人深刻，这个过程是必不可少的。
“你应该明白，就算是我们现在答应了你，这一道流程也不可能逃的掉。”
应白夜淡淡说道，这话又让孔文山目光暗淡了几分。
他当然明白，甚至于去往圣天城之前他就明白了，大千宫试炼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胜利，就是为了用血和尸骨来让他们这些大千世界的未来继承人们明白两界战争的意义。
所以，才会采用这样攻占遗迹的方式作为试炼内容。
这就是一场模拟战争。
而能领导战争的人不需要无用的理想，而是需要能够落实的狠心。
孔文山缺少狠心……不对，应该说，孔文山是不够狠心。
“下面这次冲突是你安排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应白夜再次开口说道。
这句话倒是让彩潇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个她真的没有发现。
孔文山目光微颤：“你看出来了？”
“罗岭应该是得到了你的示意，所以才会下手如此之重，包括火琼霄，虽然你们两个当众有过针锋相对，但实际上，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这里面，没有摩诃玥，没有风语萱，没有温子羽，和你相熟的那些人都没有参与，你应该已经想好了如何收场。”
应白夜声音平静，平静到让孔文山心里发颤。
尤其是他接下来的那句话，更是让孔文山察觉到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寒意。
“你们想要搞联合会议。”
这句话让孔文山脸上的震惊越来越浓：“真的，就像子羽说的一样，你真像个怪物，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妖孽。”
应白夜刚才所说一切，与他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应白夜也参与到了他们的计划当中呢。
没错，这次的冲突确实是他策划的，是他鼓动的三楼阵营去攻占丹仙子遗迹，因为他知道，丹神族对丹仙子遗迹的执念有多深，然后，他又去拜托了火琼霄那个和他正在闹脾气的发小，再加上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罗岭，想要催化事情发酵的程度。
当然，荒战不是他挑动的，这个人就是个好战机器，只要一见到有架可以打，那就会不管不顾的出手。
只要有人开始下重手，那这场争斗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
然后，在这个时候，再按照他的计划来，一切都会回归平稳，将局面彻底稳定，也就不需要之后那血的教训了。
这样一来，之后就能够少死很多人。
流血总比丢命强，他孔文山确实理想化，但这不代表他迂腐。
只不过，应白夜在现在点出这一点，岂不是说……
“你认为我的想法不行？”
“我如果说了不行，你还会去做吗？”
“会。”
“那我何必多嘴。”
“总是要试试的。”孔文山攥紧拳头。“总归要试试。”
彩潇觉着这几天下来，孔文山貌似一下子老了不少。
真的是殚精竭虑了，幸亏当时天禅那老头找上门来的时候被她拒绝掉了，要不然的话，她可受不了这么耗费心神。
画地为牢。
看着孔文山，这是应白夜最能够想到的词。
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已经有这样的趋势了。
君子道确实是一条康庄大道，那一身浩然正气几乎顺应天理，顺应人道，比他更正的路没有几条。
可这般限制，这般思虑，这样的道，着实让人觉得可远观而不可靠近。
“等名单出来了帮我记上一份。”
应白夜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彩潇开口说道。
还没等彩潇张口，应白夜眼疾嘴快直接说道：“拜托了。”
“拜托你个头，让你家小猫咪来，现在搞得好像我是给你打杂的一样。”
彩潇黛眉狠狠皱在一起，毫不客气地驳斥道。
“可能是最近历练强度有些大，她最近有些萎靡不振的，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了。”应白夜语气有些无奈。“我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接下来就拜托你了，等你把名单送过来时候，我回送你两瓶美酒。”
“谁要你的……嗯？”
什么，两瓶美酒？
那没事了。
和应白夜相处过的人谁不知道应白夜芥子镯里藏着的美酒是什么品质的，说句外人可能不信的，就有一些的品质，就连她这个顶级超级势力的大小姐都没有见过。
也不知道应白夜年纪轻轻是从什么地方搞来这么多美酒的。
她不好酒，但她好稀罕的东西。
应白夜开出的价码她貌似是能够接受的。
“妥了。”彩潇轻咳一声，美目横移，淡淡说道。
而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应白夜催动冰虚术，身体虚化。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孔文山到了最后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又问了一次。
应白夜瞥了他一眼，下一秒，身体破碎，化为冰晶消散在了原地。
孔文山叹了口气，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彩潇。
彩潇摆摆手，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最后，可能是真的有些不忍心，她犹豫了一下，迟疑开口：“孔公子，我真的觉得，也许你应该稍微休息一下，至少……要懂得保养。”
孔文山脸色一僵。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酸涩。
就今天早上，火琼霄突然就从他头上找出了几根白头发。
他可是至尊啊。
华发早生，这得要多耗费心神。
“多谢彩潇小姐关心，我知道了。”
孔文山说完这些话，连忙运转身法神术，朝着下面冲了过去。
再聊这个话题，他觉得他会破防。
……
所谓的联合会议，其实说的通俗一点就是长老会。
就像一个势力当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派系，而这些派系的领导大多都是长老。
势力的各种决定都要通过长老会才能够实行。
其实孔文山就是想要在这营地当中搞出这样的一个东西。
两方阵营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抱团归抱团，实际上有些人其实就是认识了不到一周的陌生人。
只要将联合会议这个提案提出，那么原本的两个阵营就能再次进行分裂。
这其实就是孔文山破罐子破摔了，既然都已经搞分裂了，那就不如分裂的更加彻底一点，当派系一多，制衡也就会越发的有效果。
有联合会议在，做什么事，也能够有一个统一的方向。
至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自由散漫，任意妄为。
这场到了最后都打出真火的混乱群斗就是在为联合会议做铺垫。
一来，双方都撕毁了最开始的约定，这些人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如果这个时候能提出联合会议的请求，想来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
二来，这场混乱血斗也能让他们意识到，现在的他们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一盘散沙。
三来，孔文山叮嘱过罗岭和火琼霄的，让他们二人动手的时候务必要“不认人”，无差别动手，以至于这场混战到了最后谁都不认识谁，同一个阵营的人也动起了手。
这样，更方便派系的分割。
可以说，他连续好几晚都在熬夜完善这个计划的内容，力求到了最后万无一失。
还好，一切都在按照他预料当中一步步的进行，也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到了最后，联合会议的推行无人质疑，这份名单也和他之前预想中的差不了多少。
他们是……
……
“君子盟，孔文山。”
“摩诃古族，摩诃玥。”
“风灵族，风语萱。”
“凤凰族，凰幽。”
“龙族，敖青。”
“武境，林清。”
“上古万草原，万珊瑶。”
“就是这七个人了，分布的还挺均匀。”
混战之后，彩潇来到了应白夜的住所，将名单拍在桌子上，她顺手从应白夜面前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果然，在吃喝上面，应白夜从来都不会委屈了自己。
应白夜看着这份名单，眼睛微眯。
说实话，和他预想中的结果相差不大。
七个名额当中，孔文山明显是已经被独立出来了，摩诃玥和风语萱代表的是老牌古族，而凰幽和敖青代表是神兽族群，林清代表新兴势力，万珊瑶则是代表了炼丹师，炼器师这一类的宗门。
就如同彩潇的那句话一样，分布的真是均匀。
这样一来，谁也没办法质疑这联合会议的不公平。
试炼战场大千阵营的长老会也就差不多这样成立了。
“啧。”
果然，无论在什么时候听到长老会应白夜心里都会忍不住嫌弃几分。
这毛病源自于小时候某个长老会的长老亲自找上门问他愿不愿意继承应龙城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个时候，他真的已经把嫌弃给写到脸上了。
过了这么多年，一听到这三字，应白夜总是会条件反射的嫌弃。
“你预测一下，我们和对面阵营的接触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啊？”
吃完手中的糕点，彩潇又拿起一块，朝着应白夜问道。
现在在彩潇心里，应白夜和神棍没什么区别。
实在是这人说出来的话都太准了。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应白夜放下手里的名单。“等到遗迹被对面占据三分之二的时候。”
“有没有个具体时间？”
“你貌似有什么想法？”
“嗯哼。”
彩潇朝着他耸耸肩，眨了眨眼。
看来是真的有想法啊。
应白夜眼睛微眯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十天之后。”
“这么快！”
彩潇微微一惊。
那也就是说，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域外邪族阵营就能够占据足足三分之二的遗迹？
“如果按照你玉简上记录的速度，这个时间只会少不会多。”
“那我知道了。”
彩潇拍拍手，站起身来。
然后直接朝着趴在一旁桌子上，正在晒太阳的雪琉璃看去。
“你家猫借我用几天。”
雪琉璃看来是睡熟了，压根没有听到彩潇的话。
应白夜伸出手，淡淡说道：“请便。”
正愁没法子给雪琉璃的历练升升级呢，彩潇还是蛮靠谱的一个人，有她带着雪琉璃，应白夜也不至于会担心。
“谢了。”
彩潇听到应白夜的回复，眼睛一亮，直接上前几步，一把把雪琉璃从桌子上拽起来，雪琉璃瞬间惊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彩潇就提着她扬长而去，从远处，只能听到几声“喵喵”的叫声。
看着彩潇离开，应白夜微微一笑，连接千里符，从芥子镯中取出了一根冰晶箭矢，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姐姐，你继续说，这道印该刻在什么地方？”
不只是彩潇有准备，他这些天，也在准备一份礼物。
到时候，绝对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