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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一家外国公司想与你合作?”接到洛北辰的电话,时凯瑞就急不可待的赶了过来。

“是!”洛北辰半敛眼帘,审核着桌上的资料,一张性格的俊脸并未因他的话语而有任何的波动。

“这不是你期盼了许久的吗?为什么……”时凯瑞不解的皱眉,在沙发上坐下来。

洛北辰抬眸,几缕棕色的发丝轻拂过他的脸,身子微微的后倾,完美的身体线条在半明半昧的光照中显得格外性感,暗色条纹衬衫映衬着他细致的浅麦色肌肤,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那家公司的条件很苛刻,他只想出20亿买下那块地,这样一来,我们就损失了五亿,而且你知道,我的本意不是出卖那块地皮,而是重新开发,这样才有利润可赚!”

“还有进一步协商的余地吗?”

“他们说会在下个星期派人过来考察,但是我怕来不及!与楼氏合作的新闻发布会在这个周末就会举行,现在这件事情是老爷子在经手,我插不上任何话!”

“其实如果楼氏真心与你合作的话,就现在来说,应该是最圆满的结局,毕竟楼氏开出的条件很优越,只是你还在为童悠意担心是吗?”十几年的朋友,早已经达到了心意相通。

洛北辰点点头,“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楼冷情是真心与我合作,那么我欢迎,但是如果牵扯上悠意……”

“你可以直接去问你的女人,难道你——在怕?”时凯瑞轻轻的挑挑眉。

洛北辰眼帘一掀,顿时陷入了沉默。

“被我说中了,你是在害怕!”时凯瑞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你真是爱惨了她!”

洛北辰垂下眼帘,摸起桌上的香烟,缓缓点燃了一支,“你猜对了,我是怕,怕让悠意失望,怕让童童失望,我是一个男人,是一个父亲,必须撑起这个家,而不是让我的女人为我忧心,为我奔走!我是生气,却没有勇气质问她,这一切都是我刚愎自用造成的不是吗?如果我还是当年的洛北辰,那个天之骄子,悠意还会为我担心吗?我是怕,也是心虚,现在的我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责怪悠意!”

时凯瑞逐渐将斜倚在沙发上的身子坐正,黑色的瞳眸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洛北辰,三日不见,当真要刮目相见了,现在的你更有责任感,更有气势,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洛北辰苦笑一声不理他,男人,这两个字,说出来容易坐起来却很难!

冷御恺仔细的看了报表,微微的皱皱眉头,“爹地,你认为二十亿的价格会收购成功那块地皮吗?洛北辰不会白白的亏损五亿!”

“这是我能接受的最高价格,御恺,不要忘记,我们是商人那!”冷彻低声道,眸光深邃。

“可是……”冷御恺皱皱眉,仿佛还想要辩驳什么。

“如果不是你的要求,这块地我根本就不想要,你知道,我们冷氏在t城的产业已经在逐渐萎缩,我认为,美国才是适合冷氏发展的地方!御恺,我一直在等你一起,与爹地一起奋斗!”冷彻站起身来,轻轻的拍拍冷御恺的肩膀,“美国一处,中国一处,这样只能是分散冷氏的资金与精力,对我们的发展并不是有力!而且洛北辰也不见的会与我们合作,据我所知,楼氏开出的条件非常的优厚,洛北辰不是傻瓜,也许你这是白费心机!”

冷御恺眸光一颤,不再辩驳。如果洛北辰知道楼氏与洛氏合作的目的,他会与他合作的!

上午十点,楼冷情极不情愿的张开美丽的双眸,懒懒的打量了一眼将自己吵醒的女人。

“妈咪……”他皱皱眉,伸出有些苍白的手臂拿过床头的闹钟,轻轻的眯了慵懒的双眸,“才十点……妈咪你不知道昨晚我睡得很晚吗?”他懒懒的撇撇唇,将锦被拉高,继续闭上眼睛。

珍妮纱有些心疼的皱皱眉,在男人的床边坐下来,“我也不想打扰你,但是这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你要取消与洛氏的合作,与关氏合作!”

男人的眼帘明显的一颤,遽然张开双眸,静静的望着珍妮纱。

“我知道你会反对,但是我已经派人考察过关氏那块地,与关氏合作,虽然在短期之内难见效益,但是也总比……”珍妮纱冷声道,其实她真正的目的是迫使那个女人投降,她已经从帕尼莎那儿了解过洛氏与楼氏合作的迫不及待的心情。

楼冷情默默的起身,上午十点的太阳透过玻璃帷幕,影落在他的胸膛上,有些苍白。

从衣柜中挑了一件灰蓝色的衬衫,卡其长裤,男人的幽绿双眸幽暗地毫无生机,呈现出了让人无法看清的黑暗。

“你这是要去哪?”珍妮纱有些不解的望着男人。

“t城的事情不是有妈咪接手了吗?那我也乐得逍遥!”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平稳的声线让人无法辨别出他的情绪。

珍妮纱脸色一变,上前拦在了身材高大的楼冷情面前,“情儿,这是你应该对妈咪的态度吗?”

男人轻轻的咧咧唇,笑容优雅而美丽,“妈咪,我没有对你任何的不敬,也不会反驳你什么,楼氏是拜楼家族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也不想拦你!”他优雅的轻弹了镶了金边的衣袖,“我现在只想好好的享受我的青春!”

楼冷情的这句话比任何要反驳的言语都重上几分,珍妮纱眸光中的坚持在瞬间分崩离析。“情儿,什么时候你对妈咪……好遥远,好陌生!”

楼冷情抬眸,望着女人痛苦的眸光,唇角轻轻的勾起来,“妈咪,这不是你与爹地想要看到的吗?将你们的话当作圣旨的楼冷情,从今之后,我不会反驳妈咪的任何话语,任何决定,因为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生无可恋!”

女人的身子猛然摇晃了一下,幸好身后的宽背沙发托住了她差点晕倒的身体。

生无可恋?这是楼冷情对拜楼家族最严厉的惩罚!

珍妮纱身子半依在沙发上,直到逊进来,不安的唤了一声,“夫人!”

女人艰难的回眸,这才注意到,楼冷情早已经没有了身影。“少爷呢?”她低低的开口,或许是受得刺激太大,她的脑袋有些眩晕。

“夫人,您没事吧!”逊上前,关心的问道。

女人摇摇头,“看见少爷了吗?”

“少爷出去了,说是去出海!”

“出海?”珍妮纱皱皱眉,t城并不靠海,这一句出海还不知道……她轻叹了一口气,明白楼冷情这是敷衍而已。

“夫人……”

“有什么事吗?”揉揉额头,珍妮纱强打起精神。

“关小姐到了,说是您邀请的!”

珍妮纱一怔,微微的犹豫了一下,挥挥手,“你去告诉她,就说我今天不舒服,暂时不想见她,让她改天再来吧!”

逊轻轻的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皱皱眉,缓缓的退了出去。

寂寥的房间中只剩下女人一人。

“不舒服?改天?”关西美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咬咬唇,“aunt怎么会突然不舒服,要紧吗?t城我认识很多有名的大夫,可以介绍给aunt!”

逊淡淡的垂下眼帘,“不需要,夫人只是觉得有些疲累,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飞行,还没有倒过时差,夫人说了,身体好转就会约见关小姐!”

关西美只好站起来告辞。

关氏别墅,关西美一进入客厅便将包包狠狠的丢在了一边,“这个老太婆,不知道在搞什么把戏,明明说好约我去商谈合作的事情,竟然避而不见!”

轻依在栏杆上的关西泽淡淡的扬扬眉,静静的走进了房间。

“废物,一群废物,只知道坐以待毙!”见没人理她,关西美的脾气更是火爆。

书房中,关天听闻女人的咆哮声,低低的垂下眼帘。事情闹成这样,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满心的以为,自己的女儿可以帮自己圆那个梦,却没有想到……

造化弄人啊!

“hello!”楼冷情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吸引了精品街上大多数女人的眸光。

浓密纤长的睫毛将阳光筛成又轻又薄,大小不等的暗影散落在他精雕玉琢的俊脸上,幽绿的眸光轻轻的流传,隐隐透着几分神秘诡密之美。

男人从花坛边缓缓的走过来,一直走到悠意的面前,“我又来蹭饭吃了!”

悠意抬起脸,望着男人,不敢相信邪魅如妖孽的男人竟然身患绝症。

“怎么这么看我?不欢迎吗?”男人扬扬眉,笑容有些哀怨。

“楼冷情!”悠意上前一步,站在楼冷情的面前,直视他,“我想跟你谈谈!”

“正好我们边吃边谈,只是这次我们不要去大排档了,不如去日本料理,听说t城刚开了一家日本自助餐店,很不错!”很显然,楼冷情来之前就做好了功课。

悠意望着男人兴奋的眉眼,不忍心拒绝,点点头。

日本的料理店生意的确红火,站在外面,从透明的玻璃窗望进去,就可以看到人头攒动。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角落,悠意自告奋勇的为楼冷情去拿食物。

各式各样的寿司两大份,两份鳗鱼饭,还有烧烤的松阪牛肉,生鱼片,既然是自助餐,已经交了钱的,就不要浪费!

楼冷情望着面前满满一桌的食物轻轻的裂了裂唇,“你与她可真像,每次到这种自助餐的饭店,jojo总是喜欢将面前摆满,而且一定要吃的肚子溜圆,生怕对不起自己那几张钞票!”

悠意扬扬眉,心想这jojo倒是与自己对脾气,可惜死得早了一点。

将牛肉、蔬菜放在网上烧烤,悠意将鳗鱼饭向男人的面前推推,“先吃这个,这些肉要烤一会才行!”

楼冷情听话的拿起竹箸,吃了一口鳗鱼饭,细细的品了,然后调侃道,“今天你对我的照顾仿佛异常的周到!”

“你是病人,自然要多多的照顾!”悠意顺口而出,却在下一秒堵住小嘴。

男人向嘴里送饭的动作猛然顿住,他抬眸,静静的望了悠意一眼,“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悠意放下小手,见已说破,也就不再隐瞒,“是你的母亲,昨天她找到我,希望我能够劝劝你,回美国接受治疗!冷情,既然jojo已经……”

楼冷情冷冷的挥挥手,打断悠意的话,“就这些?没有别的?”

悠意一怔,咬咬唇,“没有!你母亲说她对你与jojo的事情充满愧疚,但是jojo已经死了,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只是这些?”楼冷情的眸光充满狐疑。

悠意再次点点头,对珍妮纱与她做交易的事情做了隐瞒。

楼冷情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鳗鱼饭,眸光却异常的深沉。

“牛肉可以吃了!”将烤的外焦里嫩的板筋牛肉夹在男人的碗中,男人也还是无动于衷。

“楼冷情,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见男人没有反对,悠意继续道,“我有一个弟弟,他叫做童浩,十岁那年就被查出患了白血病,然后住院治疗。那时候我的家里没有钱,母亲以前是一个小学教师,一月的工资只有一千二百块,父亲在我与弟弟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为了生活,我妈妈就改嫁给了一个做小生意的男人,但是却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好赌成性,几年也就将做生意的钱败光了,全家就以我妈妈那一千二百块的工资过活。不久之后,妈妈就因为辛劳过度去世,而弟弟却在这个时候查出得了白血病。我还记得那一年,刚过完春节,弟弟的医药费又没了,医院已经给弟弟停药,我跪在药房前整整一个晚上,而药房已经不愿意再佘一分钱的药。那个时候,我想让弟弟出院也是不可能了,因为必须要交齐欠下的住院费!”

“那一年刚过了春节,继父说有一户大户人家需要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一晚上就可以赚几万块,那时候我真的很傻,一个端盘子的,怎么可能一晚上赚几万?可是弟弟还在医院中躺着,生命垂危,我必须相信,结果……”悠意顿顿,神色有些苍白,“结果那晚我被继父出卖了,稀里糊涂的与人发生了关系,那时候我才十八岁!”

楼冷情缓缓的抬起眼,眸光幽暗的宛如冬夜里的海面。

“我想过要去告那个男人,想过要维护自己的尊严,但是在金钱面前,我动摇了!我不能让弟弟死,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些钱并没有彻底治愈浩浩的病,因为白血病需要移植骨髓,至少需要三十万!三十万啊,对于我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来说,无异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怀孕了,被学校开除,甚至那个男人也找到我,他认为我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孩,想要我打掉孩子!”

“那一晚,我感冒发烧,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见那个男人在与医生说话,他说要处理掉这个孩子……我那时对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我想活下来,浩浩也想活下来,我必须抗争!或许是老天保佑,那个男人一念之仁,没有坚持在我生病的时候将孩子打掉,我也就捡了一条命。那一晚,有一个女人坐在我的床边,问我,是否愿意跟她走,她可以跟我一条生路,但是有一条,我必须为她卖命!”

“我已经毫无退路了,我问她,我可以带着浩浩吗?我们想活下来!那个女人同意了,从此,我踏上了流亡的道路,十八岁生子,然后跟着女人学习商业犯罪技巧,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浩浩也没有让我失望,医生曾经说过,如果找不到骨髓移植,浩浩只能坚持两年,可是一个两年,两个两年,三个两年,浩浩整整坚持了六年!直到找到配型的骨髓!楼冷情,我们的生命虽然卑微,可是我们却要活着,因为活着就有希望!你认为现在的你,jojo在九泉之下看到会安心吗?会微笑吗?会原谅你吗?你要活下去,快乐幸福的活着,才是对死去的人最大的安慰!我妈妈走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她说希望我们幸福,而不是生活在失去她的阴影中!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直面死亡!”

悠意的眼神清澈的犹如一潭干净无杂质的湖水,明亮动人;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明朗幸福,就像是一缕明媚的阳光,照亮了男人心里的最阴暗的地方。

男人深深凝视住悠意,平静的幽眸在瞬间掀起滔天巨浪,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似在沉思。

悠意也不着急打断他,只是默默的为他布菜,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温暖与疼惜的笑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冷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享受着牛肉的香脆,鳗鱼饭的清香,还有各式寿司的香甜。

当面前的食物一点都不剩的时候,男人终于缓缓的开口了,“你说,jojo真的不会原谅现在的我吗?”

悠意眼帘一颤,抬眸,眸光里男人的笑容是那样的脆弱,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等待着宣判的孩子。

悠意伸出手,紧紧的握住男人冰凉的手臂,“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jojo是不能原谅的,因为你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男人的面色苍白的宛如白纸一般,他喃喃的开口:“真的吗?真的吗?”

悠意坚定的点点头,“我不是jojo,但是每一个人死去之后心愿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要活着的人更幸福!楼冷情,你不能辜负jojo,你要勇敢,你要勇敢的面对这一切,活下去!”

“然后呢?”男人突然抬眸望着童悠意,“活下去jojo会回来吗?”

悠意轻叹了一口气,“逝去的人永远不可能回来了,可是你还有大好的时光,你的身边还有珍惜你的人!或许你的幸福不在jojo的身上,她没有福分陪你到天荒地老,而或许还有另外的一个好女人等着你,楼冷情!”

楼冷情目不转睛的望着悠意沉默了,幽绿的双眸却发出璀璨的光芒。

中午,洛北辰来到了玩具店。

“店长与一个男人走了,那个男人还真的漂亮呢,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男人!”小鹿迎上去,暧昧的眨眨眼睛。

美丽的男人……洛北辰皱皱眉,眸光冷冷的眯起来,“知道去哪了吗?”

小鹿低声道,“好像是去吃什么日本料理!”

洛北辰头也不回的出门去。

“小鹿,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另外一名店员min不赞同的低声问道。

“谁叫她占着那么多帅哥不放?你没有看见所有的漂亮男人都是来找她的吗?我最讨厌这种脚踏n只船的女人!”小鹿冷哼道,转身扭着屁股袅袅婷婷的回了收银台。

min摇摇头,有些担心的望着男人冰冷的背影。

从日本料理店出来的时候,楼冷情低垂着眼帘,仿佛是喝多了,脚步有些踉跄。

“你怎么样?”在男人即将摔倒的时刻,悠意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一双水雾弥漫的绿色幽眸撞入悠意的眼帘,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绿色,潮湿幽暗的宛如深湖的苔藓,忧郁,性感,而且说不出的妩媚!

楼冷情轻轻的眯眸笑笑,突然抓住了悠意的手臂,“如果你是jojo多好!”男人的语气是那么的无助与伤悲。

一时之间,悠意的神思有些恍惚,她望着男人的眸光充满了怜悯与同情。

远处,一身藏蓝色西装的男人冷冷的站在广告牌下,紫色水晶瞳眸里布满了千年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