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耸耸肩道:“祭酒大人言重了,小子不过是见百姓耕种时所使用的直辕犁效率太低,而恰巧小子在农具方面略有研究,于是便心血来潮,设计出了这种曲辕犁。”
公羊高由衷地赞道:“徐大人虽身在庙堂,但却时刻心系我大黎的黎民百姓,实乃我辈士子学习之楷模,老夫受教了。”
徐忠略感诧异。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由于几次与洛飞彤这位国子监的司业接触下来,都不算太美好。因此在见到公羊高这位国子监祭酒之前,他还当对方是个心高气傲的迂腐老学究。
谁知等真正见面后,他才发现,原来这公羊高并非那种不讲理之人,心胸也并非与自己所想象的那般不够开阔。
相反,简单的几番沟通后,他反而觉得这位国子监的祭酒大人竟还有几分老顽童般的心性。
“徐大人,咳咳,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徐大人意下如何?”
这时,公羊高突然干咳两声,冲徐忠拱了拱手,施礼道。
徐忠点了点头,道:“祭酒大人有何话,但说无妨。”
公羊高道:“其实是老夫见徐大人才学出众,有些见猎心喜,想要邀请大人来我国子监做一位临时教习,不知大人是否愿意呢?”
临时教习?
这就有点类似过去那个世界高等院校的代课讲师了,说出去的确有几分面子。
徐忠摸了摸鼻尖,道:“小子毕竟没有经过私塾的系统教学,就这么被祭酒大人邀请去国子监任教,恐怕不是太妥吧?”
洛飞彤同样提出异议道:“是啊祭酒大人,飞彤承认这徐大人的确有几分才华,但那毕竟是在军械方面,而我们国子监的监生学的是经文要义和治国之道,这些只怕徐大人是教授不来的吧?”
嗯?
徐忠两眼微微一眯,斜睨了这位大黎长公主一眼。
心道我徐忠主动拒绝是一回事,但被你洛飞彤瞧不起,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当下淡淡地道:“不知长公主平素教授国子监的那些监生们哪些经文,和什么治国之道呢?”
洛飞彤高傲地挺起自己身前那对丰满,扬着脖颈,就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般,道:“管教你徐大人知晓与我们这些国子监司业的差距,本公主告诉你也无妨。听好了,本公主平素教授的乃是《齐民要术》《法经》《礼经》《孝经》和《治国三十六策》。”仟仟尛哾
徐忠皱了皱眉头,《孝经》他倒是听过,不过其他四本书名他却是闻所未闻。
看来这个平行世界与自己过去那个世界出现了极大的偏差,就是不知道历史具体是从哪个时代开始分的岔!
洛飞彤瞥见徐忠的面部表情,便知道对方肯定是没有读过这些经书,遂唇角勾起,讥诮道:“怎么样,徐大人,无话可说了吧?是不是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不学无术,有点自惭形秽了?”
徐忠不以为意道:“那又有何难?教育不外乎八个字,“克己复礼、有教无类”。”
“克己复礼、有教无类……”
公羊高将这两句话喃喃复述了一遍,眼前顿时一亮道:“徐大人,你这简单的八个字,就已概括了教育的核心思想,着实令老夫佩服之至!”
说到这,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克己复礼、有教无类,老夫大概能领会其中的含义,是指努力约束自己,让自己的行为合乎于礼,且教育不分贫富贵贱,世人皆可参与。这份思想,的确令人佩服。那个……不知徐大人对治国又有何看法呢?”
闻言,徐忠嘴角一勾,道:“祭酒大人确定要听?”
公羊高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光凭大人能说出这等难能可贵的教育理念,足可见大人在治国方面,必然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老夫愿洗耳恭听。”
“咳咳!”
徐忠干咳两声,心道我怕自己说出来后,会将你吓死。
于是一本正经道:“简单说来,也是一句话,那就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什么?”
徐忠的这番话话音刚落,没想到反应最大的居然是洛飞彤。
但见这位长公主蓦然伸手指着徐忠,气的酥胸剧颤道:“大胆徐忠,你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活腻了,你等着,本公主一定要去陛下那里告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徐忠平静地道:“这只是下官心中所设想的一种理想的治国理念,何来大不敬一说?”
洛飞彤“哼”地一声道:“你将黎民百姓放在君王和社稷之前,这难道还不算是大逆不道?有这个想法,足可见你平时心中对陛下也定然尊重不到哪里去!”
徐忠定定地望着她,道:“下官敢问长公主,三百年前的大炎王朝因何灭国?”
洛飞彤纤眉微蹙道:“大炎王朝最后一任皇帝慕容喜昏庸无道,年年加收赋税,弄的天下民怨沸腾,而且好大喜功,几次三番派兵北征北戎,导致国库亏空,国内天灾人祸不断,最终造成各州郡群起攻之,从而被灭了国。”
徐忠道:“是啊,这慕容喜加收赋税,弄的大炎民怨沸腾,这是起因。假如他能及时掌控民意,施行仁政,安抚天下万民之心,且暂时放弃北征,让民众休养生息,逐渐强大自己的国力。如此一来,又怎会造成大炎各州郡的反叛,进而导致灭国呢?”
“这……”
洛飞彤一呆,突然竟感觉自己无从反驳徐忠的这番话了。
徐忠很是满意此刻这位大黎长公主的表现,道:“所以无论在任何时候,民意都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安抚住民意,那么国家便能长治久安,便能蒸蒸日上,便能让万朝来贺!那么到这个时候,长公主觉得是民重要,还是君重要?”
“这……”
洛飞彤一怔道:“可是一国之君毕竟代表的是国家的颜面,他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听长公主这么一说,徐忠便知道她其实心中已经服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