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忧死了!
虽然他解释了那具无头尸的由来,让徐忠接下来少走了一些弯路,并且拒绝了那个神秘人的安排部署,为大黎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可他却也遗留了不少令徐忠比较头疼的悬而未决的难题。
比如那位神秘的布局者,假如徐忠猜的没错,此人极有可能便是借赋税贪墨一案,掌控大黎一都六州十二郡无数大小官员的天盟幕后元首。
起初徐忠怀疑这个人是退居大梁南疆的蛊门门主前两位弟子之一。
然而丁忧临终前却又告诉自己,那位被他们当作离间大黎和大食之工具人的大食谍报部门首领,是死在了北戎王庭。
也就是说,这个人又与北戎之间有牵扯。
除非是那位暗中布控这一切的蛊门门主亲传弟子,又同时勾搭上了北戎王庭的人,并让北戎的某些权力高层配合自己导演这场戏。
以一人之力,同时操纵大黎朝堂和玩转北戎王庭,此等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的人物,徐忠不得不赞一句,真乃手眼通天的绝顶天才!
似这等不世出的惊才绝艳之辈,当真是那个一向秉承弱肉强食勾心斗角的蛊门所能调教出来的吗?
徐忠不信!
因而,对于这个天盟幕后元首身份的猜测,徐忠突然又产生了一丝怀疑。
那个能够操纵蛇虫鼠蚁的左长老,徐忠差不多有九分肯定,对方定然是位蛊师无疑。所以他的蛊门门主亲传弟子身份,基本算是坐实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在这个左长老之上,还有一位掌控着一切的神秘人物。
联想到当初发现的付大龙等一干一品堂黄堂杀手的基地,就藏身于距离镇北王府四五里外的密林内,徐忠忍不住怀疑,难道这真的仅仅只是个巧合?
毕竟以镇北王洛飞羽的身份和智慧,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同时操纵大黎朝堂,和勾连北戎王庭的。
是有人故意将自己对那个天盟幕后元首身份的猜测,往镇北王洛飞羽身上引?
还是原本这一切本就是洛飞羽布的局,目的便是要让自己怀疑有人故意嫁祸于他,从而打消对他的猜忌?
一切,突然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算了!
徐忠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念头驱逐出脑海。
眼下在这里干想毕竟很难得出什么结果,还不如找寻机会去加以求证。
如今看来,镇北王府他是有必要再去第二趟了。
出了主簿衙,门外守着的六名袁府家丁得知丁忧竟是在自己等人的守卫下被人毒杀时,纷纷色变。
但徐忠考虑到他们是在相互配合下借助遂火枪才发挥出超强的威力,实际每个人的修为才武师不到。
所以假如有武尉巅峰乃至武将级别的高手偷偷从后窗潜入,他们的确很难察觉的到。
于是宽慰六人道:“此事错不在你们,是本官大意了,应该安排你们进衙守卫的。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这位丁主簿最后也算是守住了自己作为大黎人的底线,所以将其厚葬吧。”
六人齐皆点头称是。
回到县衙书房时,徐忠发现那位身材矮小的猿臂青年乌天赐已经被副团长孙长福给带到房内等候自己了。
徐忠示意孙长福先行离去。
待房中只剩下徐忠和猿臂青年时,徐忠上下打量了后者一番,突然迈步上前,并指点在对方膻中、气海、期门、天枢等几处要穴上。
须臾之间,原本修为被封禁的乌天赐便重新恢复了全部内息。
从其霎间所外放的气息来看,明显是与凌小蝶一般武尉巅峰的境界。
“你……”
乌天赐一愕,他显然没有料到,徐忠让人单独将自己带过来后,第一件事居然是解开了自己的封禁。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会遭受一番残酷的体罚刑讯,然后再被对方逼问有关一品堂以及天盟的内幕呢。
为此,他甚至都想好了,即便是被对方用烙铁烫熟、挑断手足、乱鞭打死,自己也要咬紧牙关一字不发。
因为京兆府内被数十名神枪手围困,自己无奈之下举手投降,便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所以接下来他决计不会再做一个背叛组织的叛徒。
然而,他却万万没想到,这徐忠竟一上来却解开了自己的封禁,让自己重新恢复了修为。
要知道,面前的这位徐大人本身不过武师中期的修为,只要自己想,可以随时出手将其制服。
当即他眉头一皱道:“徐大人,你此刻解开俺的封印,难道就不怕俺趁机出手控制住你,再以你做要挟逃出县衙吗?”
徐忠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神情充满自信道:“你不会的,看到你的第一眼本官就知道,你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快意恩仇的人。”
“你……也罢!”
乌天赐叹了口气道:“大人说的没错,俺这个人别的没啥,就是不愿承他人的情。方才你明知自己的修为远低于俺,却还毅然解开了俺的封禁,证明那时的你的确对俺不设防,这样一来让俺也对你无从下手了!”
随后他又补充道:“不过一码归一码,俺不对你动手,并不代表俺就会向你屈服,会背叛俺的组织,告诉你组织内的机密!”
徐忠暗暗松开怀中的那块装有大食曼陀罗花粉的油布包裹,含笑点头道:“当然,该知晓的本官都已经知道了。本官此次找上你,就是单纯想跟你谈一谈。对了,能否告诉本官你是如何成为一品堂杀手的吗?本官瞧你性情洒脱,也不像那种为了钱财甘愿卖命的人。”
听完徐忠的话,乌天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因为报恩。俺自幼便没了父亲,是母亲一手抚养俺长大。可十一岁那年,俺母亲遭一个富家子弟凌辱,俺一怒之下,挣脱他的一众奴仆束缚,扑上去将他活活咬死。”
“后来母亲不堪羞辱而自尽,俺也被那个家族派人一路追杀,逃亡了足足千里,辗转来到王都,但终究还是没能逃出他们的魔爪。就在俺差点被这伙人凌迟处死时,有个人却出手救了俺。之后俺就一直跟着他,并做了他手上一柄杀人的刀。”
徐忠忽地收起笑容,定定地望着他道:“为报恩情甘愿替他杀人可以理解,但假如这人做的是叛国之事呢?难道你还要跟他一条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