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装们开始封厂搜查,工人师傅们知道这不关自己的事后,也都只管埋头干自己的活了。
王海又拉了几趟煤,正在那儿休息呢,只见两个中山装进了锅炉房,他们一进来就高声喊道:“谁是王海?”
一听这两个中山装是找王海的,锅炉房里的师傅们不由的都疑惑的看向了王海,而这时候心虚的王海也站起来,弱弱的说道:“同志,我是王海。”
“你是王海是吧,跟我们走一趟。”
这两个中山装样子很严肃,而且锅炉房里的人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要带走王海,于是也都不敢说话,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王海被带走。
这两个中山装领着王海来到了原来轧钢厂保卫科的一间审讯室里。王海一进来就看见食堂的张主任,以一种诡异的姿式被挂在那里,张主任身上倒没见红,不过看得出他现在很难熬。
张主任一见到王海被带进来,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冲王海吼道:“王海你说,仓库里的粮食是不是你偷的?你小子可别想抵赖,玛的,你才扛了几包啊,劳纸就找不见你人了。你说,你是不是乘我们不注重的时候,就躲在仓库里的哪个角落,等我们走后,你就出来偷粮食。”
这个张主任还真是个神探,他推测的一点也没错,可这事他没证据啊!而且王海也不会傻呼呼的说自己有个村子啊!
于是王海装着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说道:“张主任,如果仓库里少了七十斤粮食,照您刚才说的还有可能。可刚才杨厂长在广播里可是说了,仓库里少了七吨的粮食。张主任,您认为我能在这大白天的,从厂里偷走七吨的粮食?”
王海这么一说,挂在那儿的张主任哑巴了,他刚才只是因为对王海的个人感观,认为这事很有可能是王海做的。现在被王海这么一说,他知道自己想多了,就像王海说的,如果说王海在搬粮食的时候,藏在仓库的哪个角落,等别人都走后,他扛了一袋粮食走,这有可能。可你要说他能扛七吨粮食走,这怎么可能?
知道自己刚才想多了,但张主任还是想让王海来当这个冤大头。于是他歇斯底里的冲屋里一个坐着的中山装吼道:“陈组长,你别信这小子的,这小子一定有同伙,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天生的贼骨头……。”
“行了,闭嘴。”听着张主任这明显的疯狗乱咬人,被张主任叫做陈组长的人,一拍桌子呵令张主任闭嘴。
陈组长的气场还是很强大的,这一声怒呵,立马就让刚才还跟只疯狗似的张主任闭嘴了。
让张主任闭嘴后,陈组长转向王海,严肃的问道:“小王同志是吧!据你们食堂张主任反映,中午这批粮食,你也是帮着入库的,而且你没扛几包,就不见人了。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还有你中午离开食堂粮食仓库后又去了哪儿,有谁可以为你证明?”
这个中山装一副扑克脸,样子严肃,一副大义凛然的官威。这样的小干部,后世比比皆是,天朝不是有那么一个共识吗?官越大对人越平易近人,官越小就越爱摆臭架子。
看这位陈组长的这臭架子,王海这会儿真希望能有机会欣赏一下,这位陈组长在他领导面前的那个样子,相信这反差一定会很大。
王海心里十分鄙视这些小吏的人品,但现在人家小吏管着他啊!
没办法王海只能装着你很牛逼,我好怕怕的卑微样,回答道:“领导,我现在上的是中班,昨晚我十一点钟下班,洗完澡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今天我是睡到中午才醒的,我饿极了,就懒得花功夫自己做饭。于是就去街上的国营饭店里解决一顿,在我吃完饭,走岀国营饭店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当时押运粮食回来的张主任。”
“领导,我真不知道自已是哪里得罪了张主任,他当时一看到我,就让我上车回厂,让我帮着卸这批粮食。我当时就告诉他了,我今天中班,中午这是我个人的休息时间。”
“可张主任他不听啊,非让我跟着他去卸粮食,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今天敢不去,他就把这事上升到真知的高度,向你们反映,让你们收拾我。领导,您评评理,有张主任这么不讲理的吗?”
王海说完,就装着很气愤的看向挂在那儿的张主任。陈组长听王海这么说,也看向了张主任问道:“张主任,小王同志反映的情况,是否属实?”
“陈组长,军装是我们国家最可爱的人,我让他王海为最可爱的人尽一份义务,那是看的起他,那是在培养他。他还敢推三阻四的,陈组长您说,这小子是不是真知有问题。”
张主任尤自嘴硬,不过陈组长也看出来了,这张主任是在整王海,要不然一个几千人上班的大厂,卸五车粮食,哪可能还需要去外面“抓壮丁”。
不过这些狗屁倒灶的事,陈组长也懒得管,因为那太掉他这一身中山装的价了。
于是陈组长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跟王海说道:“你,继续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好的领导,我想事情您也应该看明白了,这张主任他就是想整我。所以虽然因为他是领导,我不敢顶他,但中午那些粮食,我是越卸越气,这脾气一上来,我就乘他不注意,脚底抹油熘了。”
年轻人有点逆反心理,陈组长很理解,于是他继续问道:“从粮食仓库那儿熘走后,你又去了哪里,有谁可以为你证明?”
“领导,我从粮食仓库那儿熘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而我是下午三点的中班,一般的话,我们每天上班会提前个十几分钟,毕竟踩着点去接班,这同志之间的关系就不好处了。”
“所以我从粮食仓库出来到我上班,也就差两个半小时,这点时间我也懒得回家来回折腾了。于是我就在我们热轧车间,找了个暖和的角落,地上辅了块硬纸板就睡到下午三点接班。”
“有谁可以为你证明?”陈组长又追问道。
看陈组长追问,王海继续装着一副可怜样,说道:“领导,我当时是从张主任那儿熘走的。熘的时候是脾气上来了,可真熘出来了,我又怕张主任追来抓我,于是我就避着人,找了个没人去的角落。我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被人看见。”
“那就是没人能证明啰?”
陈组长又接着追问,王海无言以对,低着个头开始学白莲花秦淮茹装可怜。
陈组长见王海那副样子,也知道王海是没法提供证明人了。说实话从内心讲,陈组长他不相信王海这么个半大孩子,能有能力在近二千军装几千工人的眼皮子底下,大白天的偷走七吨的粮食,毕竟这种可能太天方夜谭了。
但他们中山装的组织原则就是“怀疑一切,调查一切”,于是在得知王海没有证人后,陈组长一面派人去热轧车间调查,找找看有没有目击证人,一面他又挥手让手下把王海像食堂张主任那样,也给挂上去。
刚才看张主任这么挂着,只觉他表情很痛苦,可当王海自己这个姿式被挂上去后,那种酸爽立马就刻骨铭心了。
这会儿,王海很贱的开始怀念保卫科那帮糙汉的皮带、铬铁了。这么挂着,那种难受,还真不如挨一顿皮带炒肉呢!
就这样,王海在审讯室里每隔二十分钟吊上去享受十分钟,中间人家还给他换了好几个姿式。
王海也很怂的每次要被挂上去的时候,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人家求饶,说自己冤枉。
就这样,王海在审讯室里被折腾了一夜,太痛苦了,几次熬不住的时候,他都想当着这个国家顶级中山装的面,来一次大变活人,让他们跟他们的领导没法解释,这犯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的。
但重生十六岁的青青年少,又带着几十年的先知,王海可不甘心就这么着去村里岁月静好。
王海咬牙硬熬了一整夜,到天亮,中山装陈组长再次来审问时,王海坐在地上已是精疲力尽,但遭了一夜的罪,极度痛苦中,王海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自己上辈子活的跟条棒槌似的,不就是因为又傻又怂吗?这次人生能再来一次,自己将来要想人生辉煌,这心强大是必须的,今天的这场酷刑,不就是一个挑战自己,提高自己的好机会吗?
想明白了这点,王海决定利用这次的机会,突破自己。于是他坐那儿,等着再次被挂上去,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有多强大。
王海立志当条硬汉,可一直靠拍领导马屁混的养尊处优的张主任,他可再也不想被挂上去了。于是一见着陈组长,张主任就跟条狗似的爬过去,抱着陈组长的脚就是苦苦哀求,还表示他愿意出多少钱买自己的这条狗命。
中山装们其实昨天就查清楚了,这张主任自从那五车粮食入库后,就一下午都在轧钢厂里,没出去过。陈组长这一大清早来,其实就是想例行公事的再问几句,然后就把张主任给放了的。
可现在既然张主任自己能这么主动,那有钱不挣王八蛋啊!于是面对态度十分端正的张主任,陈组长就要开始跟他谈正事了。那么王海这么个拉煤工在这儿就很多余了。
于是陈组长拉着个脸,冲王海说道:“昨天我们的人去你们车间调查过了,没有找到什么目击证人,不过你们车间的车间主任和你的班组长愿意为你做保。而且你们食堂张主任对你的怀疑,这疑点也不充分。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不过有需要,我们还是会找你来配合调查的,近段时间,除了轧钢厂和家里,你尽量少去别的地方,以免因为我们找不到你,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