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乐没瞧见谢子安面上不自然的神色,也不知苏易内心的吐槽,她这会儿正着手处理鸡血。
汤盆里的鸡血已经凝固了,拿刀子将其切成一块块块儿,再往汤盆里到了些清水,稍微地冲洗一下。
在锅里的水烧至滚热却未致沸腾的时候,把切了块的鸡血捞起来放进去烫熟,然后改用小火,尽量保持这个水温,煮至熟透即可。
这是外婆以前常用的法子,这样出来的鸡血比较嫩滑。
趁着这功夫,齐乐乐又切了些鸡肉丁、瘦肉丁、笋片和蘑菇丁,将猪油烧热,放入葱花和姜片爆香,最后将备好的肉丁笋片蘑菇丁都加进去炒熟,出锅放凉了备用。
将之前涂过调料的鸡取来,用刀背使暗劲儿敲断翅膀、腿骨和胫骨,不损伤鸡皮,保证整只鸡的鸡皮完整。
再翻出先前买回来的干荷叶,用清水浸泡着。
零零碎碎的准备工作做完,那头鸡血差不多也该煮好了,齐乐乐捞出一块切开看了看,里外颜色一致,已经熟透了,她忙将锅里的都捞起来。
谢子安看着那深褐色的鸡血:“这就好了?”
“煮熟了,但不是这样直接吃。”齐乐乐看了他一眼,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嫌弃,笑道:“虽然卖相一般,但等我做好了,味道还是很好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我不好这些。”
“挑食可不行!”齐乐乐将食物都收拾妥当,洗干净手,道:“好了,我们去找点儿黄泥来吧。”
谢子安着实不解:“为何做吃食要用黄泥?”
“因为等下要用泥巴裹着鸡埋到土里去烤啊。”
谢子安:“……”
用泥巴裹着鸡,还要埋到土里?
那鸡还能吃?
这都是谁想出来的诡异吃法!
齐乐乐愣是从他那无甚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他内心的极度抗拒,不由失笑:“中间不还隔着一层荷叶吗?大不了我包两层,保证鸡肉都是干净的!”
“其实真没什么,你想想嘛,酒坛子也是用黄泥封口的,我们制的芝麻酱不也是?”
谢子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心下暗暗叹了一声,终是妥协了:“你喜欢就好。”
言罢,又冲着门外看好戏的苏易吩咐道:“去取些黄泥来。”
苏易应了一声,溜得飞快,唯恐被迁怒。
至于黄泥裹鸡,他可是连炸虫子都吃过的人了,还在乎黄泥?
不多时,苏易便将黄泥取来了:“这是从我爹酒坛子上扒拉下来的黄泥,您看可以吗?”
齐乐乐眼睛一亮,凑过去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酒香:“可以!这种黄泥最适合不过了!”
有了黄泥,齐乐乐将已经冷却的肉丁配料小心地塞进鸡肚子里,再用荷叶仔细包裹好。
为了让谢子安安心,她还特意将每只鸡都包了两层荷叶。
然后,将酒坛泥碾成粉末,加些清水调和,平摊在湿布上。
将捆好的鸡放在带了泥的湿布中间,将湿布四角拎起,将鸡紧包,使泥紧紧粘牢,再揭掉湿布。
不过片刻功夫,地上便多了好几个黄泥团子。
最后一步,便是要埋到土里去烤。
这下可不能再在院子里折腾了,三人去了院外。
挖上一个浅浅的圆坑,把裹着鸡的黄泥团子挨个儿围了一圈儿,再在中间空余的地方生了堆篝火。
“这火都生起来了,要不我们再烤几条鱼?”
“甚好!”
终于有个能吃的了!
耿达风过来的时候,迎面撞上谢子安捞鱼的画面。
往日里高高在上、滴水不沾身的大公子,如今正挽着衣袖跟几条鱼儿较劲,身上的衣裳多了几分褶皱凌乱,连带发梢都染了几分湿意。
即便如此,他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陪在他身旁的,是言笑晏晏巧笑倩兮的少夫人。
这画面着实有些冲击力。
耿达风再度深刻体会到刘程滨当日所言为何意,大公子成了亲,确实不一样了,身上隐约多了几分烟火气。
啪的一声。
是鱼儿被捞出来摔到地上的声音。
耿达风猛地回过神,忙三两步跨了过去:“大公子,属下来吧!”
谢子安摆摆手,复又伸手去水缸里,口中问道:“何事?”
耿达风道:“属下几人商量了一番,列了采购的单子,因所需物品过于繁杂,特来送给大公子和少夫人过目。”
齐乐乐伸手,接过采买单子,仔细看了一遍,颔首:“我们这两日要再去趟城里,届时去采买这上面的东西,你们等得及吗?”
耿达风忙道:“等得及!”
“那就好。”
耿达风应了一声,身子却没动。
谢子安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耿达风后背一凉,忙又掏出一叠纸来:“这是属下几人根据大公子的方子,商量出来几个饲料方子,不知合不合适,还请大公子过目。”
“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要结果。”
耿达风会意,道:“那属下先告退。”
“等等!”齐乐乐道:“我这烤了几只鸡,等会儿让苏易给你们送两只过去,晚饭你们少做个菜。”
耿达风心下一惊,不敢应答。
谢子安道:“少夫人赏赐,接着便是。”
耿达风这才躬身应了:“谢少夫人!”
大公子如此变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看着更有人气儿了,不像以前,好似飘然物外、不近凡尘。
而对于齐乐乐这位少夫人,耿达风的态度则是愈发的恭敬。
等人走远,齐乐乐不由又将那单子拿出来仔细看了看,上面大部分东西她都知道,但有些还真没听说过。
“这些是什么?”
“是滋补之物。”谢子安凑近扫了一眼:“交给苏叔去办。”
“好。”
苏易一心惦记着叫花鸡,一直守在篝火旁,每隔上一会儿功夫就要给那泥巴团子翻动一下。
苏正涛远远看到他这模样,气得飞身过来,一剑抽了过去:“你不守着大公子和少夫人,一个人蹲这儿玩泥巴?”
苏易侧身躲过:“是大公子让我守这儿的!再说了,院子里不还有爹您在吗!”
等到齐乐乐和谢子安拎着鱼出来,刚好看到他们父子俩打成一团。
“嗯?苏叔今日怎么不穿白衣啦?”
谢子安默然不语,心里却已经打算将眼前父子俩的惩罚再多加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