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
声音一出,苏易顿觉不妙,连忙放下手里的箩筐,转身就跑,唯恐被谢子安迁怒。
谢子安:“……”
他一早料到会听到些与众不同的话,却没想到这话术会是如此清奇,竟叫他无言以对。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如今沾满了黄褐色的泥土,甚至连指甲缝里都有,确实不干净了。
但,也不至于就不能再提笔写字了吧?
到底是没经历过网络大冲洗的古人,齐乐乐看到他这反应,抿着唇偷偷乐,眼底好似有细碎的星光。
谢子安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逗弄了,他垂眼笑了笑,伸手又捧起一株幼苗。
“你还要种吗?”
“既然已经不干净了,何不继续?”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齐乐乐盯着看了一会儿,就见谢子安面上的神情比之前轻松多了,唇角隐约还微微上翘,似乎带了些许愉悦。
人家都想开了不在意了,齐乐乐自然也就不多说了,继续干活儿呗!
只是苦了苏易,他远远看着那两人和谐的身影,脑子里不断飘过那句话,偏又不敢再过去继续偷听。
众人忙忙碌碌小半天的功夫,眼看天都要黑透了,这才不得不停下,等明日一早再来。
齐乐乐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辛苦地劳作过了,起身的时候发觉自己腰酸背痛,腿脚还因为发麻没了知觉。
幸亏谢子言眼明手快,及时伸出胳膊让她搭了一把,不然怕是得当场跪了。
明明大家干的活儿都是差不多的,苏易就不提了,到底年轻,又是个练家子,活蹦乱跳的,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可谢子安居然也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仿佛这半个下午不是在干农活儿,而是读了本书练了一会子字,这合理吗?
再看看自己,腰酸背痛腿抽筋,身体仿佛被掏空,齐乐乐默默望了望天,觉得这身子骨儿实在是差得太远,得练!
晚饭齐乐乐是断然没力气再去做了,便同大家一道,去了王叔的院子里用的晚饭。
烧饭的是杜秋亮的二妹杜秋蓉,手艺比起王婶略有些不如,但也算不错,再加上又累又饿,齐乐乐足足吃了一大碗,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
等回到家,三人一头扎进蚕房里,发现入眠的蚁蚕越来越多了,不少蚕匾上都剩了很多桑叶。
齐乐乐道:“这几块蚕匾今日换过之后,这一两日就不必再动它们了,等蜕皮完了再说。”
“那还需要添桑叶吗?”
“要添的,但不能太多,不然压住了蚁蚕,不利于蜕皮。”
“好。”
等到回了房,谢子安问:“明日还去吗?”
“当然要去啊,还剩那么多秧苗等着移栽呢!”
齐乐乐正色道:“种庄稼是要看天吃饭的,趁着近日天气晴朗,得尽快把秧苗移栽到地里去,让他们尽早适应新的土壤环境,不然回头一场连绵的春雨下来,怕是又得死一波。”
谢子安似乎并不意外,颔首道:“今晚不练字,早些歇着,明日一早同去。”
齐乐乐惊讶道:“你还要去?”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隔了八丈远闻着点儿生物肥的味道,死活不肯靠近不说,还忽悠弟弟们去干活儿,如今竟然愿意下地干活儿!
谢子安偏头看向她:“夫人不是说我已经不干净了?笔都不能拿了,岂能再嫌弃务农?”
齐乐乐差点儿被茶水呛到:“你还记着呢?”
谢子安笑道:“夫人教诲,自是要铭记于心。”
齐乐乐放下茶杯,伸手去拉谢子安的手:“白日里我是逗你玩的!可不许往心里去,你的手怎能不执笔呢?”
谢子安轻笑,反手一握,顺势将人拉进怀里,抱起来往床边走。
“笑什么呢!快说话!”
谢子安将她压进被褥里,里里外外亲了一轮,才道:“夫人有令,岂敢不从?”
齐乐乐被亲的气喘吁吁,闻言瞪了他一眼,气不过又捶了他几下,这人心眼子怎么那么多!
谢子安眸光微暗,正要压着某人再亲一会儿,却见她突然蹙了眉暗吸了口气:“怎么?”
齐乐乐皱着脸:“腰有点酸胀。”
谢子安忙坐起了身:“我给你揉一揉。”
齐乐乐怀疑地看着他:“你行吗?”
谢子安挑眉:“为夫行不行,夫人难道不知?”
流氓!
齐乐乐果断转过身去趴在床上:“揉吧。”
谢子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摁了下去。
“嗯~~~啊~~~轻点儿啊!”
苏易一个没留神,差点儿从屋顶滑下去。
这,这,这是他能听的?
这都累了一天了,大公子竟然还不放过少夫人?
苏正涛似乎也觉得没法儿听,转身飘走了,徒留苏易在屋顶一头凌乱。
我的亲爹!您倒是把话说完了再走啊!
大公子的未婚妻怎么了?
不对啊,大公子那婚约不是一早就不作数了吗?
他们怎么还有脸提?
……
送走不知第几位媒人,尤清芸的脸色透出几分疲惫。
杜兰秋看在眼里,悔在心里。
没来由想起当初齐乐乐劝她的话,也真正体会到,招赘婿这条路,当真是下下之策!
见女儿一脸愧疚、手足无措地模样,尤清芸不免心疼,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只要熬过这阵子,大家都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便不会再有人来说媒了。”
“娘,都是我不好,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尤清芸轻轻拍拍她的手:“你我母女,说这些话做什么?”
杜兰秋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院门再度被敲响,外面传来齐小金的声音:“婶儿,兰秋在吗?”
尤清芸同杜兰秋对视片刻,将她往外推了推:“去吧。”
杜兰秋抹去眼底的泪花,这才走过去,打开了院门:“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