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并不大,却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三个人的头顶。
“大、大、大哥!”
谢子安望着他们三个,一脸平静。
可他越是平静,这头三人就越慌乱,苏易吓得又咳嗽了几声。
谢子安挑了挑眉:“当真病了?”
谢子言和谢子文缩得像个鹌鹑不敢吭声,苏易硬着头皮道:“刘大夫来看过了,还开了方子。”
“刘大夫?”
苏易低着头,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谢子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淡淡的:“既受了寒凉,当卧床静养,饮食清淡为宜。”
“是。”
“还有什么想吃的?”
苏易幽幽道:“那就白粥吧。”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巴巴的语气。
谢子安轻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屋里安静了片刻。
“大哥刚刚笑了吧?”
“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大哥笑了,那应该不会真的只煮了白粥给苏易哥吃吧?”
“做饭的不是大嫂吗?大哥应该做不了主吧?”
谢子言看谢子文的眼神好似看傻子:“大哥若是想让苏易吃白粥,那苏易就只有白粥可吃。”
苏易默默翻了个身:“别说了,让我睡会儿。”
谢子言和谢子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拿了书本坐到别处,一边看书一边陪着苏易。
齐乐乐正在厨房里忙着,见谢子安过来,问道:“你去看了吗?怎么样?”
“脉象略浮,应当无大碍。”
齐乐乐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把脉。”
“久病成医。”
齐乐乐敛了笑容:“久病成医?你身子有什么不好吗?”
谢子安自觉失言,道:“我是早产之子,幼时有体虚之证,大夫都说是早夭之象,爹娘费了好些心力才将我慢慢养大,后来我便开始习武强身,如今已与常人无异,别担心。”
这番话说来不过寥寥数语,可齐乐乐却明白个中风险,古代并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早产儿还有体虚之症的,那是随时都会早夭,很难养大。
谢子安能长成如今这般,谢家夫妇所耗费的心力财力,怕是难以估量。
见她不说话,谢子安又道:“夫人可不要嫌弃为夫。”
齐乐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嫌弃了怎么办?”
“夫人,你我已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反悔不了了。”
“我是进贼窝了吗?还反悔不了。”齐乐乐说着,却不自觉露出些笑来。
“嫂嫂!”谢思娴人未到,声先至:“大哥也在呀!嫂嫂,杜婆婆来了,娘让我来请嫂嫂过去一趟。”
齐乐乐道:“好,我把鸡炖上就过去。”
谢思娴应了一声,飞快地走了,一刻也不多呆。
“炖鸡汤?”
“嗯,炖锅鸡汤备着,等苏易饿了就给他煮些吃的,生病了要多吃点营养的才能更快恢复。”
谢子安道:“刚刚我把脉的时候,他正好醒了,说是想吃白粥。”
齐乐乐头都不抬:“你一个当大哥的,总是欺负弟妹是什么恶趣味?”
“恶趣味?这说法倒是别致。”谢子安竟也没否认:“你不觉得他们的反应很有趣?”
“平日里也就罢了,苏易都病了,你好歹也心疼一下人家。”
谢子安道:“我已经很心疼他了。”
否则,又岂会纵着他躺床上装病骗吃骗喝?
说话间,齐乐乐已经将鸡汤炖好了,她洗干净手,正准备去找苏雅娴,却和王于忠碰了个正着。
“少夫人要的食材都采买好了。”
齐乐乐忙道:“有劳王叔了。这下雨天儿的,却还要您日日采买,辛苦您了。”
王于忠笑道:“少夫人宽厚,采买本就是我分内职责所在,何来辛苦一说?”
“劳您先放在厨房,我稍后再来处理。”
“好。”
等齐乐乐走远,王于忠将食材拿进厨房,转身见谢子安还在,知道他有话要说:“大公子有何吩咐?”
“匠人那边进展如何?”
王于忠道:“葡萄园、西瓜田、水榭那一块儿基本已经建好了,只余下一些装饰,需从外地调运过来。如今他们主要在挖沟渠、宅子地基和搭建鸡棚猪舍,这几天下雨,路上不好走,材料运输慢了许多,所以宅子大抵还要过些日子才能起。”
“告诉他们,不必急着赶工,要确保安全。”
“好。”王于忠又道:“明日老爷夫人出远门,我要随行,匠人那边想交给刘伯盯着,大公子觉得可行?”
谢子安颔首:“可,我也会常去看看。”
王于忠道:“那我先过去了。”
“路上小心。”
另一边,齐乐乐看着面前熟悉的淡黄色软膏,赞道:“就是这个!杜婆婆真是手巧!”
苏雅娴笑缓缓摩挲着手背,感受着唇膏的润泽,道:“这唇膏倒确实滋润。”
“多亏了少夫人提醒老身,可用蜂蜡替代牛髓,老身也是万万没想到,蜂蜡竟有如此滋养奇效。”
苏雅娴笑道:“乐儿的小脑瓜里可装了不少奇思妙想。”
齐乐乐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我这也是从旁处看来的,不是我自个儿想的。”
苏雅娴笑而不语。
“少夫人过谦了,依着少夫人的方子,这唇膏所用之成本近乎于零。少夫人若是想以此做买卖,应是最合适不过!”
听到这话,齐乐乐眼睛一亮:“当真?”
杜婆婆笑道:“老身此番照着少夫人的方子,只用了蜂蜡、芝麻油,再加了几滴花油,并未添加其他多余的香料,成本甚是低廉。”
“辛苦婆婆了。”
“不辛苦。”杜婆婆摆摆手:“此外,老身还制出了几块胰子,用料亦是极为简洁,还请少夫人过目。”
齐乐乐拿起胰子看了看,又闻了闻,功效自不必提,端看这卖相,细腻芬芳,妥妥能卖好价钱的节奏啊!
“婆婆真是太厉害了!”
这番夸奖真情实意,杜婆婆眼里的笑意愈浓:“老身算不得厉害,那艺术花茶至今都尚未参透。”
“艺术花茶?”
还不等齐乐乐反应,杜婆婆便将那日的事细细同苏雅娴说了一遍。
苏雅娴露出期待之色:“还有这等花茶?我倒是不曾听闻,想来当是极美的。”
“可惜老身技艺不精,多番尝试,皆不可行。”
苏雅娴道:“您若是都制不出,那世上便也没几个人能制出了。”
“老身必不辜负夫人一番心意。”
“不急,慢慢试,总能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