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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王重正在小竹庄收拾行囊,准备次日便动身北上,回东京去。

毕竟嫂嫂和侄女儿以及那尚未及周岁‘小侄儿’,现如今都在东京。

顾二这几日都跟王重住在小竹庄里,每日都拉着王重切磋武艺,虽不似一开始那般增长迅速,但在王重的强压之下,顾二的武艺,还是在缓慢的提升着。

不过提升的十分有限,以顾二现在的程度,若非生死厮杀,想要提升的话,难度太大太大。

顾二劝道:“干嘛走这么急,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何不等过了除夕再动身?”

“干嘛摆出这么一副小女儿的模样,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仲怀!”王重笑着道。

“我这不是想着再跟你多切磋切磋,让你多指点指点我吗!”顾二直言不讳的道。

王重笑着道:“等你回了东京,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切磋。”

“既如此······”顾二话还没说完,老余头就领着牵着长柏和明兰进来了。

“六妹妹怎么也来了?”现如今明兰的气色早已恢复正常,随着生母和弟弟的安然无恙,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听二哥哥说王重哥哥要回东京了?”明兰问道。

王重道:“不错,明日一早便要动身!”

“明兰自身后的崔嬷嬷手中接过一副叠好的护膝,双手捧着走到王重跟前,说道:“这是我小娘亲手绣的护膝,小娘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送上这副小娘亲手绣的护膝,聊表寸心,希望王重哥哥不要嫌弃!”

王重接过护膝,看着上面精致的花纹,笑着道:“这护膝我很喜欢,替我谢谢你小娘!”

“此去东京,山高路远,明兰祝王重哥哥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回到东京!”现如今的明兰,不过才八岁而已,虽然聪慧,但不论阅历还是学识,都十分有限。

“承六妹妹吉言!”王重道:“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一块儿吃了饭再走吧!”

冻好的羊肉片成薄片,上好的五花肉,同样切成薄片,还有冬笋、白菜、萝卜、油菜,泡发的木耳、香孤等许多蔬菜。

蘸料是王重亲自调配的,锅底也是王重亲自炒的,虽然没有辣椒,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明兰第一次吃火锅,便被美食给俘获了,所有的不愉快,好似全都被这一顿火锅给治愈了,跟长柏离开的时候,娇俏可爱的小脸蛋上,堆满了笑容。

翌日清晨,王重带着王二喜和余初二,只背着简单行囊,带着朴刀,挂着哨棒,快马往北而去。

冬日里道路难行,尤其是进入京畿地界之后,速度愈发慢了,好在路上没遇上什么大过年揭不开锅的山贼盗匪,准备的朴刀都没用上,三人一路住在驿站,倒也算顺当,但还是花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王重三人才回到汴梁。

距离上元节,也只有几日了。

上元节后,王重就该回去上衙了。

此番扬州一行,一则是为了改易明兰及其生母还有那未出生的幼弟的命运,二则,则是为了和盛维的合作,三则是为了亲眼看一看小竹庄和村中学塾现在的情况,以免被人给湖弄了。

总的来说,三件事情办的都不错,尤其是学塾那边,王重高中状元的事迹早已传回了扬州,白水村更是一跃成了扬州府境内的明星村,王重此番,特意以状元之名,将白水村中的学塾,改为了白水书院,聘请了好几位无意于仕途的老学究,前往授课。

人的名,树的影,有王重这个新科状元在,莫说是十里八乡了,便是城中许多富贵人家,都争相把自家娃娃送到白水书院读书,就希望自家孩子沾沾状元郎的仙气儿,将来也考个功名回来。

扬州两淮之地,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甚至于城中好几个富户,都抢着出钱出力要帮白水书院修缮扩建。

甚至于白水村周遭的许多乡民,还生出了将土地投献,寻求小竹庄庇佑的想法。

汴梁城外庄子上,看着早已长开,已然甚为可爱,在炕上滚来滚去的旭哥儿,王重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眼瞅着快到上元节了,王重提前一日,将嫂嫂和茜姐儿母女三人接进城里,上元节那日,城内好不热闹,灯会、鳌山、各式杂耍,戏法、还有遍布街巷的小吃······

茜姐儿笑的一整晚都没合拢嘴,在王李氏怀中的旭哥儿也乐呵呵的傻笑了一晚上。

上元节后,没过几日,一道噩耗,忽然从宫中传了出来,官家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皇子,竟夭折了。

顿时整个汴京城便都笼罩在一层浓浓的哀思之中。

上至朝中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例外。

还在官家仁厚,虽死了儿子,但却不忍惊扰百姓,下了旨意,民间黔首百姓嫁娶依旧,官员们也以日代年。

不过开春后的朝会到底还是耽搁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嘉佑四年的二月,春暖花开,盛紘举家在扬州码头乘船,北上东京汴梁。

唯独留下了明兰的生母卫小娘,盛家的那处大宅,也被盛紘赠给了王重,一应房契地契,待回到东京之后,便会交给王重。

除了卫小娘之外,盛老太太还专门让房嬷嬷从庄子上找了一批人手,照顾卫小娘,还让王若弗在临走前,将卫小娘的妹妹卫娘子寻了过去,让她陪着照料卫小娘。

王重得了盛紘一家抵达的具体日子,特意请了假,去码头迎接。

盛家是举家迁来东京,盛紘又是个文官,自诩清流,自然不好太张扬,三四船的家当,早早便命亲信的管事儿,提前送来了东京,盛紘他们这一行,便只剩下一艘双桅大船。

“子厚!这边!”看到王重,顾二很是高兴,当即就冲着王重招起了手。

长柏也很高兴,脸上露出笑容,也冲王重招了招手。

王重自然更早看见了他们,已然带着人快要走到他们跟前了。

拜见过盛老太太,给盛紘和王氏见过礼,和盛家的弟弟妹妹们打过招呼,王重这才和长柏还有顾二到旁边说话。

一直在盛老太太身边,扎着两个小鬏鬏的明兰,扭头看着和自家二哥哥在旁边相谈甚欢,脸上满是笑容的王重,清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激和好奇。

“子厚,我这几月又有些心得,明日我来寻你,咱们定要好好切磋切磋。”

王重哑然失笑,却没有半点不愿,拱手道:“那我在甜水巷,恭候仲怀大驾!”

“二哥哥!”王重话音刚落,码头边上的大道上,就传来一道清脆的童声。

一架颇为华贵的马车前,站着个一身素色锦衣,只略施粉黛,却一身华贵之气的妇人,妇人手中还牵着有个和长枫差不多年纪,面如冠玉的小郎君。

那冲着这边大喊的,便是那小郎君。

“是我母亲和三弟,二位,我就先行一步了,咱们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三人拱手道别,顾二提着行囊就跑了过去。

翌日,甜水巷,王家。

一大清早,顾二和长柏就相继找了过来,顾二来的极早,正好赶上王重在院里练刀,当即便拉着王重切磋,也得亏王重现如今诸般国术已入化境,不然的话,只怕顾二早就鼻青脸肿了。

又被王重狠狠虐了一番,顾二仰面躺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胸腹不断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

“兵刃乃手足之延伸,武艺是没有止境的,你的天赋虽然好,但要走的路且还远着呢!”

顾二的武艺其实真的不差,综合实力至少能有三级的水准,这还是因为顾二年少,身体还未完全长成。

“真不知道你的武艺是怎么练的,明明没比我大多少,一身实力却高的没边!怕是连我父亲,都不是你的对手!”顾二感慨着道,看着王重,第一次生出挫败感。

顾二向来是个极高傲的人,往日在东京时,满东京的膏梁子弟,没几个能被顾二看在眼里的,更遑论自愧不如了,便是与天资横溢的长柏相遇,也不过是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唯有王重,十八岁的状元,武艺、医术无一不精,让顾二第一次在同龄人面前被全方位的碾压,生出无力感。

不论王重那神乎其技,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还是那浩瀚如烟尘大海的学识和武艺,都让顾二生出望尘莫及的挫败感。

王重笑了笑,没有接话。

顾二看着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王重,不由得叹了口气,但他顾二可不是什么轻易就服输的人,既然现在比不上王重,那就等再过几年。

顾二打小就是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练就精的人,不过十五岁的年龄,一身家传武学,已然练得炉火纯青,等闲十多个闲汉,顾二都不放在眼里,若是等再过些年,完全成人,身体发展到巅峰,便是如和常山赵子龙,在长坂坡上,万军从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也并非没有可能。

看着王重,顾二在心中暗下决心,从今往后,定要勤学苦练,发奋读书,终有一日,要追上王重,乃至于超过他······

顾二这家伙一大清早,连早饭都没吃就跑来了,在客房那边简单洗漱过后,陪着王重用过早饭没一会儿,长柏也来了。

“仲怀?”看到顾二,长柏也就诧异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猜到了这家伙定是来找王重切磋武艺的。

“则诚,你可是来晚了啊!”顾二似笑非笑的道。

“临行前耽搁了一阵!”长柏自汗牛手中接过一方锦盒,递给王重:“这是父亲特意嘱咐我教给子厚的!”

“什么东西?”旁边的顾二倒是更加好奇。

王重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当着二人的面直接打开了锦盒,里头赫然是一沓契书。

长柏解释道:“这是扬州原先我家那座宅子的房契、地契、还有望江楼的房契、地契,离开扬州之前,父亲已经将户主换成了子厚的名字!”

“此番多亏了子厚,卫小娘和我那七弟弟,才能安然无恙,父亲说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东西,只聊表寸心,望子厚莫要推辞。”

王重道:“长者赐,不敢辞,既是叔父所赠,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而今七郎如何了?”

长柏道:“有祖母亲自照料着,七弟一切都好。”

王重笑着道:“那便好,只要身子没有大碍,健健康康的,就比什么都好!”

“还有一事!”长柏又道。

“何事?”

长柏道:“是我那六妹妹和七弟的生母——卫小娘,而今暂时还住在扬州这宅子里,祖母派人照看着······”

“哎!这有什么,这宅子本就是盛家的,再说卫小娘如今元气大损,身体尚未复原,不好搬动,住着也是应该的!”

“多谢子厚体谅!”长柏拱手躬身,十分诚恳的道。

“是我该多谢叔父和则诚才是!”王重朗声笑道。

“又不是外人,你俩就别在这儿谢来谢去的了!”旁边的顾二忽然开口。

王重请了三日的假,正好和二人好好聚聚,而今正值早春,万物复苏,顾二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自然是东道主,当即便邀二人出游,同游东京。

早春时节,正是各家才俊闺秀出游的时节,鳞次栉比的马车不约而同的涌向城外。

沿途风貌,与扬州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繁华之象却远远胜过扬州,一路之上,顾二当起了导游,给二人介绍讲解。

我朝不比明清,虽同样重视名节,但对女子却不似明清那般苛责,田野草甸之间,初开的梅花林畔,到处可见出游的各家闺秀。

金明池畔,青草才刚刚冒头,就有人开始办马球会了,勋贵豪门,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大家闺秀,热闹非凡。

顾二在东京虽声名狼藉,但在那群膏粱子弟之中,却很有人缘。

是夜,顾二先领着二人在樊楼吃酒,尝了樊楼的美食之后,又带着二人逛起了夜市······

可惜王重只请了三日的假,长柏也马上要回家读书去了。

甜水巷,王重家宅。

三人聚于院中凉亭之内,火炉上温着黄酒,铁板上刷着一层肉,炙烤着新切的羊肉,余初二在亭子外用铁架烤着两条将近一斤重的鲫鱼。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顾二坐姿十分随意,一手后撑,一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后倾,感慨着道。

长柏也有感而发:“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人生苦短,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等已经蹉跎数日,也该端正心态,放到正事上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顾二有些恍然,喃喃复述道。

“不错!”长柏点头,一脸肃然:“而今边疆未平,燕云未复,吾等男儿,当发奋读书,潜心习武,岂能醉情声色。”

顾二的神情也变的严肃起来,端正了坐姿,冲二人拱手道:“是顾二浪荡了!”

王重和长柏自然不会介意,他们与顾二相交,乃是性情相投,志向相同,乃是同道之人,自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长柏道:“上回在扬州和仲怀提过的庄学究,明日便正式开课了,仲怀可有意,与我在庄学究门下一同进学?”

顾二本想答应,可话还没出口,想起自己的性子,却苦笑着摇了头:“算了,东京繁华,诱惑太多,我怕自己耐不住诱惑。”

“仲怀欲要离开东京?”长柏诧异的问道。

顾二点头道:“我这性子,若在这繁华之地,只怕是经不住诸般诱惑,倒不如寻个清幽僻静之处,潜心苦读,锤炼武艺。”

说着下意识的看了王重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战意。

而今的顾二,正如那初出江湖,便陡遇高山的青年侠士,而王重,就是那座让顾二看到自己自诩天才,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实则却狠狠给顾二扇了一巴掌的高山。

让顾二认识到了,曾经高傲的自己,不过是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罢了,天下攘攘,英才何其之多,光是一趟扬州之行,一个长柏已经让顾二惊喜不已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王重。

除了出身之外,其余尽皆让自己望尘莫及的王重。

顾二很庆幸,自己能遇上王重这样的朋友,但同时又不肯服输。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我顾二既有幸能来这世间走上一遭,又岂能让王子厚一人专美于前。

若是没有王子厚,只怕自己还要犹豫许久,才会做出决定吧!

顾二忍不住在心中想到。

“仲怀能这么想,看来是下定决心了?”王重道。

顾二道:“吾辈男儿,若不能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岂非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可想好去何处了?”长柏问道。

顾二想了想,说道:“听说白鹿洞书院乃难得的清静之地,山长及院中夫子、教习,皆乃才高之士,我打算去白鹿洞书院看看。”

长柏道:“我父亲对白鹿洞书院也颇为推崇,山长崇山居士,是位大儒,只是白鹿洞书院远在江州,是否······”

长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二抬手打断了:“远些岂非正好!”

长柏默然。

王重端起酒杯,问道:“何时动身?”

顾二沉默片刻后,也端起酒杯,道:“明日!”

“这么匆忙?你刚回东京不过数日!”长柏道。

“光景不待人,须叟发成丝!”顾二回了一句李白的诗。

王重道:“便以此酒,为仲怀践行!”

“一路顺风,待仲怀学有所成的那日,我二人再为仲怀喝!”

顾二高声道:“干!”

“干!”

······

翌日一早,顾二于扬州码头登船南下,王重上衙去了,仅有长柏带着小厮相送,二人刚刚道别,顾二正要上船,忽然远处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顾二公子!”

“顾二公子!”

“·······”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王重的长随余初二,正一路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顾二公子,这是····我家····我家···三爷命我送给公子的!”气喘吁吁的余初二,在怀中掏出两卷书,躬身递给顾二。

“替我谢谢你家三爷!”顾二接过书,看着气喘吁吁,馒头大汗的余初二,有些感怀。

余初二道:“我家三爷还让我给公子带句话!”

“什么话?”

“三爷说,咱们都是肉眼凡胎,没有洞若观火的本领,我们平日里所见到的,只是旁人想让我们看到的,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谁又能说的清呢?”

别说是顾二了,连长柏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可两人和王重相熟,深知王重的性情,绝不是无端放失之辈,尤其是长柏,于年少时便和王重相交,至今已有数载,对王重更加了解。

可正因为如此,二人才愈发摸不着头脑。

王重向来都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在朋友面前,从不藏着掖着,故弄玄虚,可这回这些话,王重昨天给顾二践行的时候不自己说,现在却让身边的亲信来传话,关键说的还云山雾绕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就这些?没别的话了?”顾二不解的问道。

余初二恭敬的道:“三爷还说:公子此去山遥水远,归期未定,望君珍重,凡事多想一想,三思而行!”

“没了?”

“没了!”

“确定?”

“确定!”

看着一脸认真的余初二,顾二和长柏对视一眼,尽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子厚这话是什么意思?”顾二不由得问长柏道。

长柏摇头道:“我也不知!”

“罢了!”顾二也不是那非得寻根究底的人:“船到桥头自然直,许是时机未至,我还不能理解子厚的话吧!”

长柏也不知该说什么。

顾二拱手道:“珍重!”

“珍重!”长柏亦拱手道,脸上隐约间还有不舍之色,又道:“我和子厚在东京等你回来!”

顾二笑着道:“皆时你我一道参加会试!”

长柏点点头,一脸坚定的道:“一道参加!”

“走了!”顾二转身大步离去,还不忘摆摆手,和长柏道别。

望着这位相识不过数月,却是除王重之外于自己最为投契的好友,看着大船扬帆,渐渐远去,看着水天一色,波光凌凌,看着大船渐行渐远,看着甲板之上的顾二越来越小,一时之间,长柏的心中五味杂陈。

长柏忽然明白,为何李太白、王摩诘等诗人,能够写出那般脍炙人口的诗句了。

除却他们自身过人的文采之外,还和那切身体会,直入心扉的离别酸涩之感离不开关系。

正是有感而发,方才如此传神,动人心弦。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望着那越来越小的大船,看着船上已经变成了黑点的顾二,长柏不由得想起了前朝高达夫的那两句诗: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与此同时,想起三人的豪言壮志,心中亦不由的生出一股子坚定之意,化作滚滚如潮的动力,充斥于身心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