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方馨就很郁闷了,这和尚怎么回事,缠上了,非要让皇帝请他吃斋饭。就算他不知道皇帝的身份,可这么来熟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了。
可威严颇重的皇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仅同意了,用饭的时候,自己不吃,还频频给他夹菜。这和尚谁啊?
“哎,你为什么总盯着贫僧,难道贫僧脸上有花吗?”
“我可跟你说,贫僧是貌似潘安不假,可却是正经的出家人。”
“死了那条心,贫僧是不可能为你而还俗的。”
方馨都的肺都快气炸了,要不是皇帝当面,她非得让人把这花和尚的腿打折。敢调戏方府的大小姐,活拧了。
而吃过朱雄英隐瞒身份的亏,方馨还是咬着牙问道:“您到底是哪位?”
瞧了侄子没有异样,朱梓放下快子,拍着朱雄英的肩膀,笑道:“我们俩长的不像么?”
“真的,你别不信,贫僧真是他叔叔!”,话间,朱梓还扭头言道:“是不是,陛下!”
是啊,明知道皇帝的身份,还敢拍龙体的,除了亲叔叔,还有谁敢啊!可皇上的叔叔,不应该是藩王么,怎么跑出来个和尚了。
摆了摆手,朱雄英澹澹道:“他的事,是不传的秘密,知道就行了。”
“行了,说说,你这钻来钻去,怎么盯上这个地方了!”
给朱梓的任务,是让他查查沿海地区的吏治、民生,可这家伙一熘烟没影了,朱雄英还以为他游山玩水去了呢!
“冤枉啊!贫僧自领圣命以来,那是昼夜忧思,辗转反侧。”
“有话痛快说,千万别逼朕踹你!”
是,朱梓是他八叔没错,可这家伙当和尚的时间越长,越是不着调。敢情他这出家,弄出功来了。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朱梓就将他这一段时间的行程详述了一遍。他出来的比朱雄英早一些,一直都是以僧人的身份行走。
看的人和事是不少,那些他都让随行的锦衣卫记录下来了。而这些事中,最让感兴趣的,还是四明学派的供奉-袁观!
在一些江浙籍的科举正途出身的官员口中,他仿佛就是当代的孔孟,是无可替代的精神领袖。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刺耳。
朱梓是没听说,其与官员有什么违法乱纪,私下勾连之事,但官员们对他如此推崇,那一定有问题。
贪官污吏不过疥癣之疾,动摇仕林才是大患,朱梓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且在大明朝,不可替代的领袖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
来宁波快十天了,把带来的锦衣卫都撒了出去,他也顺便在四明学派附近转一转,摸一摸情况。
“唉,原本贫僧以为,这鬼书院坐落于闹市之中,这么显眼的地方,非常好混。”
“可不管是大和尚,还是锦衣卫,脸生的一概被拒之门外,那里已经成了闹市中孤岛!”
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据查文渊阁大学士-暴昭,就是袁观的得意门生。这个袁观很有可能利用与暴昭的师生关系做些什么。
洪武中,暴昭由国子生授大理寺司务,历北平布政司参政、都察院左都御史等,洪武三十年,擢刑部右侍郎;同年,奉旨编《大明律诰》,次年进刑部尚书。
暴昭是刑官出身,他的旧部遍布三法司的每个角落,他要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比洪武朝的空印桉还大。
“不会!辅卿,耿介有峻节,布衣麻履,素以清俭知名。”
“他府门前的蒿子就有一人高;对他,朕还是信得过的。”
抓着朱雄英的袖子,朱梓认真道:“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都是真相。”
“雄英,大侄子,我的皇上,清者自清,主管刑狱的官,必须干净。”
说暴昭营私舞弊,朱雄英是不信的。可说这个袁观有点什么小心思,他还是信的。文人嘛,尤其儒家的一些派别,拉帮结伙是他们拿手好戏。
朱雄英先前就有一探究竟的意愿,所以,连着一起查查,看一看也没什么。
杨荣、杨溥等都去远征军参赞军务了,行营距离宁波城外几十里鞭长莫及,朱雄英便只能带上朱梓。
千万别小看朱梓的才学,少年时机敏好学,善文章,即席赋诗也是家常便饭,颇有曹子建的风采。
“我是和尚啊?”
“和尚怎么了,戴个假发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朱梓是个懂分寸的人,他已经遁入空门了,跟朱桢、朱允熥毕竟不同,管到这些已经不少了。
再掺和下去,其他的藩王该怎么想;皇帝施给过他大恩典的,朱梓不愿意给他添麻烦,多惹口实。
而朱雄英当然知道他心中的忌讳,随即让小二上了一盘猪头肉,指着肉沉声说道:“不从,就把这盘肉吃了!”
皇上这摆明了让他在破戒还俗,与继续掺和之间作出选择。他与朱雄英从小一起长大,太知道这个大侄子,能干出什么了。
今天他要是不从,皇帝就得让人,掰开他的嘴,把肉塞进去!阿弥陀佛,皇帝老子要是不讲理,还真没处说理去。
眼睛转了转,朱梓急赤白脸的说道:“我可是你亲叔叔啊!”
哼,说这套没用,朱雄英抱着膀子,毫不在意道:“这里只有君父,没有叔侄!”
没看一旁侍候的傅忠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么!
朱梓当然也看出来,傅忠没憋好屁,随即没好气指着他:“我告诉你,别掺和了!否则,我让寿春收拾你!”
“八爷,您这就不讲理了!标下是皇上的侍卫,不听皇上的,难道听您的?”
傅忠这家伙蹬鼻子上脸,朱梓这么多年的磨出的佛性,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可朱雄英却坏笑着吩咐傅忠,三息时间,如果朱梓不从,就把猪头肉,一片不剩的都塞进去。
三息的时间能有多长,朱梓这还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呢!傅忠这臭不要脸的,也不知道用快子,直接就抓了一把,摁着朱梓作势就要塞进去。
和尚不喝水,也他妈强摁头啊!骑虎难下的朱梓不得不求饶道:“别,别,贫僧干,我干还不行么!”
起身后,掸了掸身上的肉渣,念了一声佛号后,指着傅忠骂道:“佛爷还有三分火气呢,你给贫僧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