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张紞有句话说的很对,杨士奇就不是一个编经人,让他在翰林院当书虫,根本不现实。倒不是说他没这个文采,而是他压根就不是个照本宣科的性格。
相比于着书立传,他更倾向于实务,所以朱雄英回京之后,他就被调到了南宫,与皇帝推荐到南宫的蹇义一同授为文华殿大学士,正五品职衔,专司机务、伺候草诏。
两人同为良吏,办差严谨,恭敬小心,且都写得一手好文章,对这两个“秘书”,朱雄英是很是满意。有了他们,刘璟、铁铉便可抽身,去处理更多的事务。
“殿下,河南承宣布政使司报,卫辉府、怀庆府、归德府有旱涝的迹象,河南请拨款,疏通河渠。”
“另,云南都司-西平候沐春军情急报,西番十八族反迹以露,请以兵击之。”
“左佥都御史-冯坚,参聚宝门千户-周望,逾越职权!”
......,政务永远都是枯燥的,不是哪闹了灾荒,就是哪哪又要打仗,哪哪的官员枉法了,总而言之就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皇帝的精力大不如前了,太子又薨了,九成的朝务都要压在他的肩上。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真是打心眼里佩服朱标,二十八年如一日,太有耐心了。
朱雄英这边还在忙,提督五城兵马司的大将军盛庸,便拉着蓝玉进殿,非得让太孙给评个理,没他凉公这么护犊子的。
当然,这倒不是说惹事是蓝玉,而是有人仗着蓝玉撑腰,肆意的破坏京畿治安。
按照律法:凡京城夜禁,一更三点钟声已静,五更三点钟声未动,犯者,笞三十。二更、三更、四更犯者,笞五十。
可蓝玉的儿子-蓝春、蓝彬,两个屁大的少年郎,专门挑晚上出来惹事,五城兵马司的差役们拦都拦不住。
更要命的是,他俩骚扰的还是庆阳公主府,大半夜的装神弄鬼吓唬人。公主之子-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黄鋐的夫人、妾室都吓病了。
黄鋐不敢找蓝玉,这几天是天天在盛庸的属衙闹,好像那两个坏东西,是盛庸指使的一般。还威胁盛庸不给交待,就要上本弹劾。
不厌其烦的盛庸,本来是想让蓝玉管管两儿子。庆阳公主与蓝家也算是亲戚,就算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说,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把他们五城兵马司夹在中间。
可蓝玉这家伙,非但没有约束其子的意思,更是大言不惭的让盛庸别管,别说他盛庸,就是闹到武英殿或者武德殿,也没什么用!
盛庸是什么人,哪里受的了这样敷衍,所幸拉着蓝玉到武德殿来,看看太孙管不管他的舅公和两个少不更事的小表叔。
摆手让杨士奇、蹇义退下,朱雄英让鲁植给他俩上茶。老实说,朱雄英是想管,可还真没法管!
七天前,长宁县主-黄云晴,放狗咬了常森,屁股挂了彩的常森,现在还趴在榻上呢。蓝春、蓝彬作为他的表弟,自然气不公,所以才找黄家的晦气。
“皇祖母说,不打不闹,不成夫妻!常森和长宁闹出来的事,孤不管!”
区区一个月时间,来武德殿告状他俩状的人,朱雄英都不记得有多少了。现在,只要听到常森、长宁的名字,他就的三叉神经就一炸一炸的。
但蓝春、蓝彬却是不该参与其中,念其年幼,小惩大戒,罚他俩在府邸禁闭一个月,抄十遍《孙子兵法》,略施惩罚算了。
“盛大将军,黄鋐再闹,你就让他来找孤。”
盛庸要的就是这话,五城兵马司在高官勋贵遍地的京畿,差事本就不好办。各兵马司既要维护京畿安稳,又要不得罪太多的人,各司兵马司指挥天天是唉声叹气。
这皇亲国戚要是都像蓝家、黄家这样的,天天起幺蛾子,五城兵马司的威严扫地了,今后还怎么办差!
心满意足的盛庸告退后,朱雄英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是那样的无奈。说心里话,他是真为常森的将来担心,娶这个悍妇,将来能消停的日子过吗?
可这门亲事,是宁妃提出来的,就算不合适,朱雄英也说不出什么来。
蓝玉当然看出太孙的愁来,吧嗒吧嗒嘴,吐槽了一句:苦丁茶!蓝玉靠着椅背上,给朱雄英讲了个道理,这什么人娶什么媳妇,都是命!
“早年间,臣成亲的时候,先皇后与臣的夫人说,嫁个猴子满山跑!”
“老三是啥德行,殿下心里比谁都有数,要他娶个三脚踹不出屁婆娘,一准得闷死!”
像常森这般的外戚,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从二品大员,身家显赫,前程似锦。娶个太有正事的媳妇,早晚是个祸。当然,他这话是特有所指,朱雄英也明白他说的是谁-燕王妃-徐妙云。
蓝玉觉着挺好的,常森又不是太孙,娶妻需要考虑那么多,只要能过日子,能生养就行了。吵吵闹闹才是日子,否则就只是活着。
依着他的意思,都这把岁数的人了,也别扭捏着,亲事宜早不宜迟,作为辈分最高的长辈,蓝玉来操办这桩婚事义不容辞。
今儿他跟盛庸来,本意就是求旨意的,赐婚旨意一下,他立刻去黄家下聘礼。明年的这时候,就能抱大胖小子了。
“我的太孙,您就先别顾头疼,成了亲,闹得再大,也是他们内宅的事。”
“内宅的事再大,也闹不到您的桉前不是!”
听到这个,朱雄英眼前一亮,是这个理啊!成了亲,他们俩是炕头打,还是炕尾打,那都是家事,不仅自己省心了,也扰不到别人。
“对对对,走,舅公,咱们这就去觐见陛下。”
“那个谁,去常森府上,告诉他收拾一下,准备成亲,装什么死狗!”
朱雄英和蓝玉是挺高兴的,这绝对是因为办喜事,不是为了躲麻烦。可行至武英殿,却听到了一声咆孝。
二人也是面面相觑,因为他俩真是想不通,是谁那么不开眼,惹得皇帝发了这么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