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底细如何,蒋瓛都是个能办差,会办差的,人也识时务。以他为副指挥使,用来背锅再合适不过。当然,人家也乐意为太孙殿下,背这口黑锅。
既然他愿意肝脑涂地,那好啊,精简整编的事就给他来办。朱雄英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忠心,有多能干。
用过膳食后,朱雄英与宋忠,换了身小旗的飞鱼服,打算去玄武湖看看沐影。耿炳文班师后,太子亲谕兵部,实授其为虎贲左卫千户。
太子对沐家的这个义女,比对他个亲生儿子宽容多了。把她的军籍调入京营,还授了实缺儿,多偏心眼。朱雄英在心里打定,今儿就去她的千户所,好好的敲一把竹杠。
可行至顺义街,便看到一位猥琐青年,正在捧着鲜花,追捧一位带着斗笠的少女。浪荡纨绔调戏良家少女,这戏码不错,他俩就靠在街角的门楼下,打算看看这出好戏。
倒不是朱雄英下作,想看那小姑娘被人调戏。而是那青年待会,会不会被打断腿,魏国公府的老四-徐膺绪,带着十余位手持棍棒的家仆冲了过来。
果不其然,徐膺绪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家仆们就跟上战场一般,将那青年按在地上,棍棒、脚踢,下手那叫一个狠,着时让人不忍直视。
“徐老四,你大爷的,让你的家仆快停手,疼死老子了。”
“徐四,你真下死手啊!腿、屁股,疼啊!”
许是怕出人命,那小姑娘扯了一把徐膺绪的袖子,温声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
吐了一口唾沫,徐膺绪踩着那青年的脑袋,恶狠狠的说道:“再敢冒犯我徐家,老子就弄死你。”
说完,带着小姑娘就便离开了,徐府的家奴可能觉得还不够解恨,又是一顿“组合拳”,打的那青年又是哀嚎,才骂骂咧咧的离去。
“去,把他拖过来!”
朱雄英挺好奇的,是什么人敢招惹魏国公府。虽然徐达过身了,但徐家依然是大明勋贵中一流的存在。
长子-徐允恭,袭了爵,又在军中担任要职,是朱雄英的嫡系。长女-徐妙云是燕王妃,次女-徐妙清,也被指给了代王。幼女-徐妙莲还与安王定了娃娃亲。
寻常的勋贵,碰到了徐家,知其圣眷甚隆,也都避让一二。这家伙倒好,竟然拔萝卜拔到徐家去了,不知死啊!
瞧这家伙,被打成了国宝,鼻青脸肿的,朱雄英皱了皱眉头:“你谁啊!”
还别说,虽然被打了一顿,这小子意识还挺清楚,用帕子轻轻的擦着嘴,傲然道:“你个小旗,在老子面前充什么大?”
“锦衣卫怎么了?老子要是愿意,都能去指挥司,给你当爹,信不信?”
果然是好胆子,还想给孤当爹。徐老四真是没打错,这王八羔子口无遮拦,就是欠打。
瞧了殿下眼色的宋忠,二话不说,披头盖脸的又是胖揍一顿,哀嚎之声甚大。巡街的军士、百姓,见是锦衣卫,也都纷纷避让。
“哎,哎,不是,你一个月挣不了二两银子,你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你就不怕,事后被穿小鞋?我告诉你,老子是延安候府的三公子-唐敬远。”
锦衣卫怎么了?天子亲军又怎么了?他们已经没有刑狱权了,还想像过去一样,随意捕人吗?
再说,老子没犯法,又是勋贵之后,两个小旗就敢越法刑讯,他们就不差吃不了、兜着走?
“恫吓我?”
朱雄英笑了,就算是他老子唐胜宗,也不敢在孤的面前,如此说话。
从怀里掏出玺印,让被宋忠薅着脖子的唐敬远,看个真切。看看他这顿打,挨的到底冤不冤,一个“大不敬”就够要他的小命。
而见到玺印上“皇太孙之宝”五个大字,唐敬远的脑子,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满脑子都是诏狱里阴狠毒辣的刑罚。
挺棍、夹棍、脑箍、烙铁、一封书、鼠弹、拦马棍、燕儿飞、灌鼻、钉指、鞭脊背、夹两踝,......。
我滴天啊!冒犯了太孙,别说他那个侯爵的爹,就算是菩萨来了,也救不了他。
额,一口气没倒腾匀,唐敬远白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摸了摸他的鼻息,宋忠笑道:“有胆子骂,没胆子认罪。唐公家教,不怎么样啊!”
随即,又解下腰间的水袋,浇醒了唐敬宗,并警告他,小心说话,当街无状,叫破殿下的身份,便只能洗干净屁股,蹲到诏狱里去了。
“行了,老宋,别吓唬他了。”
“诏狱收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他几品啊!”
话间,朱雄英顿了下来,淡淡问道:“为什么与魏国公府过不去?”
听到这话,唐敬远立马来精神了,左右瞧了瞧,见没有旁人。便很狗腿跟朱雄英打小报告,徐家老三-徐增寿,随燕王朱棣出征胡寇乃儿不花,立下功劳。
回来之后,就被添补到左军都督府当差,不是一般的威风。经常与诸勋贵子弟把酒言欢,席间甚是倨傲,开口闭口圣谕:肃清沙漠者,燕王也。
延安候-唐胜宗是韩公一脉的人,见其如此无视东宫,自然要有所见闻。可惜,唐敬远学艺不精,被狠揍了一顿。所以,便怀恨在心了。
今儿正巧碰到徐家的马车,见有女眷出来,便想上前调戏一番,羞辱一下徐家,报一箭之仇。可没有料到,徐老四也跟着出来,那是个愣头青,把他这顿好揍啊!
“下作是下作了一点,可臣也是一片忠敬之心啊!”
这么不要脸的话,如此牵强的理由,唐敬远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过,朱雄英显然没有与他计较的意思,只是询问那位小姑娘,到底是何人,徐膺绪好像特别紧张她。
“殿下,她是中山王的第三女-徐妙锦,年纪虽然小,姿。”
姿色二字,都到嘴边了,想到了朱雄英的身份,生生又咽了下去。
哦,“徐家又出一个女诸生,人也大气,不错!”,感慨了一句,朱雄英让唐敬远,明日至锦衣卫指挥使司报道。
“殿下,这可是个小人啊!”
宋忠是一脸的鄙夷,拳头上比不过,就打女眷的主意,什么东西啊!他想不明白,殿下为什么招揽这种货色。
恩,“陈平盗嫂、苏秦诈六国之军,真小人比伪君子强多了。司马家礼敬士人、赵宋养士百年,靠他们,能守住天下么?”
狗咬人,挑生人下口,人咬人,专咬熟人;狗为主人咬生人,人为自己咬熟人。这人和狗之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狗永远是狗,人有时候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