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呢？”
李乐平用手机灯光把江城的附近照亮了。
然而，除了一张张苍白的死人脸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相机不见了。
第一时间，他倒没有怀疑方珺。
一个即将厉鬼复苏的将死之人，拿鬼相机做什么，给自己拍一张遗照吗？
而且还得是自拍。
“咳咳……怎么了？”
这时，方珺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捂着被尸水沾染的胸口走了过来。
腥臭的尸水已经像是溃堤的大水般止不住地从他躯干各处的小洞内涌出，包裹住了他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活人，倒像是个水人。
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上，那个鬼的脸部轮廓已经张开了嘴，模糊的五官轮廓在他的皮肤上摇晃着，像是一个人在摇头晃脑地哀嚎，尖叫。
看上去，这鬼就要从方珺的胸腔中挣扎出来了。
只是这个过程中，鬼挣扎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方珺皮包骨的人皮在不断蠕动着。
可越是悄然无声，就越是令李乐平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没事。”李乐平收回目光，指着江城的尸体道，“就是他手里的相机不见了。”
“什么？”方珺的分贝突然增大了几分，本就嘶哑的声音立刻变得像是嘶吼一般难听。
“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还见过那鬼玩意的。”
他打量了一会儿江城的附近，随后才接受现实，抬起头，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鬼相机失踪对于方珺而言可能比李乐平本人还要难受。
这一刻，方珺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如同遭了一记重拳。
作为负责处理灵异事件的大川市负责人，涉及灵异的东西，他自然是要谨慎对待的。
拼了老命，好不容易才解决掉一起灵异事件。
结果，现在一个涉及灵异的相机却突然失踪了。
一个疑似拥有关押厉鬼能力的相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此刻，本就被厉鬼侵蚀，即将达到极限的方珺心中的情绪更是复杂到难以言明。
失落，无力，烦躁、无奈……
“咳、咳咳。”
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伴随着的是掺杂着某种恶臭液体的黑色血液被吐了出来。
“想开点。”李乐平见此，也只能简单安慰了几句。
“你我都知道，灵异的事情，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我们这类人，只能在灵异事件中不断挣扎求生，至于获利？那根本是不敢想的奢望。”李乐平道。
事实上，相机突然消失，他反而倒是轻松了许多。
鬼相机应该是被鬼相馆收回去了，用某种他不知道的方法。
虽然失去了一件灵异物品，有点可惜，但鬼相馆分配的相机本身就是个烫手山芋，收回去其实也算不上是一件坏事。
“唉……”
见多识广的方珺也没有一直执着于那件消失的灵异物品，他很快就想开了。
一对憔悴、麻木的眼睛盯着李乐平，像是审问般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李乐平想了想，随即把胶卷重新装回到相机内。
“这个胶卷，我要带走。”
言下之意就是，这只鬼我要带走。
鬼相馆下达的拍照任务究竟怎样才算完成，李乐平不清楚。
所以，他必须把这张拍摄有鬼衣的胶卷带走。
方珺目光微动，但却出乎意料的同意道：“行，那你就带走吧。”
“你这么干脆就同意了？”李乐平的眼睛一眯，有些怀疑道。
他是一个很务实的人，觉得这天底下可不会有白吃的午餐的。
“呵呵……咳咳咳。”
方珺笑了笑，却犹如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一样，稍微用力一点说话都会开始咳嗽、咯血。
但他还是硬撑着这么一口气，用着低沉、尖锐的语气自嘲道：“我要是不同意，有用吗。”
李乐平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
如果方珺不同意，那李乐平就必须翻脸不认人了。
没办法，他需要胶卷来完成鬼相馆派发的任务，此刻手中的胶卷是不可替代的。
“那不就得了。”
瞧见李乐平的动作，方珺反而有些释怀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嫌弃地板刚刚被一群人踩过，直接坐了下来，开口道：“你确实做出了实打实的贡献，所以于情于理，你把这鬼拿去也没有问题。”
“嗯。”李乐平点点头。
他不是一个善于用语言表达谢意的人。
这时，方珺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类似于对讲机一样的东西。
“这是总部负责人标配的卫星定位手机，你拿着吧。”方珺道。
“你这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
李乐平看着方珺递来的卫星手机，却没有将其接过。
“我自己的状态，我自己清楚。”方珺忍着痛苦道，“我估计连三天都顶不住了。”
“这部卫星手机就当是交由你暂时保管，这是总部特别打造的，不会受到厉鬼力量侵蚀，而且电量能够维持一年，只要不是遇到特别严重的情况，手机也能一直保持通话。”
李乐平双眼微眯，看着方珺，疑惑道：“这种手机应该被回收吧？里面应该储存有很多重要的信息，轮不到我来使用。”
方珺摇了摇头：“你是驭鬼者，应该特别对待。”
他的声音沙哑，作为一个活不了几天的人在交代后事：“你很有潜力，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有关驭鬼者总部的事情，但是我已经活不了几天了，等跟你交代完最后这些事情，我就得找个黄金棺材把自己装进去了。”
没有人比驭鬼者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李乐平也没有急着插话，他只是静静等待着面前这名行将就木的中年人做出最后的交代。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是，对于那些心怀正义，能够为他人牺牲的人，李乐平始终是报以敬意的。
尤其是在灵异事件中，对于这类拼着厉鬼复苏都要处理灵异，最后自己却讨不到几天好活的人，李乐平自然是肃然起敬。
“我死之后，大川市会有新的负责人接手，前几天我已经将我的状态上报递交上去，总部已经指派了新的人前来接手，只是我不看好他。”
方珺很坦诚地告诉了李乐平一些情报。
“我并不否认那人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那个人是一个很势利的人，如果让他负责大川市的治安，一定会出乱子的。”
显然，方珺很不信任那个即将接手大川市负责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