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醒过神来,已是身处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眼前一派光明,有种种不知名的珍禽、小兽类在草丛里、树梢上觅食、嬉戏,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一路蜿蜒着伸向远方,溪流中跳跃着一种白鱼,数量极多,个头不大,却极有生气。
周星辰望向其中身子最长的那条大白鱼,这鱼的眼珠子与他一对,居然流露出疑虑、思索、狡黠等种种神情。
周星辰暗暗一惊:这鱼已成精了!
老者轻喝道:“孽畜!休得顽皮。”
这鱼精在水里点了三下头,作拜服状,随后摆动尾巴,哗啦一声转过身去,带着它的鱼子鱼孙们朝远方游走了。
周星辰赞叹道:“连小小鱼妖都知礼仪,真乃仙家福地也!令小子羡煞。”
“一头三级小妖罢了。”
老者微微一笑,在前引路,两人随在鱼群之后,缘着溪流朝远方行去。
“小子周星辰,青州人氏,是东平王与聚铁山之主的晚辈。敢问长者尊姓大名?”
老者捻须笑道:“老夫在这落星湖里避世已久,早年间的名姓、宗派不提也罢,老夫给自家取了个新名字,唤作忘机子。”
“原来是忘机子老前辈!”
周星辰朝着他背影深深行了一礼,寻思道:瞧他的名字与做派,想是古时道门的前辈了。此老身上全无半点杀戮气息,如此我便有七八分放心了。
“适才你所说的两位道友俱是当世有数的人物之一,否则老夫还未必会来寻你哩。”
“老前辈识得东平王与聚铁山之主吗?”
老者嘿嘿笑道:“三百年前,老夫心血来潮,忽起出世之念,便外出了一趟。那时韩铸铁道友才刚进阶金丹中期,而你口里的聚铁山之主也刚刚结出元婴,在聚铁山落脚未久哩。”
周星辰吃惊道:“原来东平王只花了三百年就由金丹中期一路进阶,数年前更是一举结婴,真可谓当世之奇才!”
老者意味深长道:“这两位道友自是惊才绝艳,不过小子你也不差。”
周星辰赶忙逊谢。他心中自然有数:他再是如何天赋异禀、在修仙之路上高歌猛进,毕竟还是个炼气期,怎敢与两位元婴期大前辈相提并论?
说话间来到一面山壁之前,此山陡峭无比,峰顶直插云霄,不知有几千丈高。
一条溪流自山壁里哗啦啦流出,那群白鱼精早已溯流而上,游进山壁后面去了。
老者伸指在山壁上点划了几下。
周星辰心头一动:这几下点划似乎是上古时候的小禁法,却不知与他手里那几本书册、还有极品星辰石里的上古禁法是否同源?
轰隆一声,山壁上陡然开出了一扇门户,忘机子与周星辰一步踏入,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门户又合上了。
两人站立在一道高高的山梁之上,脚下却是一片极其宽阔的大平原,其间丘壑起伏,河流纵横,大片大片的田地里,有许多农人正在劳作。
这片平原的四面被群山紧紧护住,乃是一个盆地的地势,平原四周的山脚下,一座座农庄错落有致,农庄之内,还有鸡鸣犬吠之声间或传来。
好一处世外桃源!
周星辰正不胜赞叹间,却听忘机子问道:“周小道友很羡慕这里吗?”
“当然!”周星辰随口答道,“我看此处没有盗匪之乱,没有官府之祸,更无敌国、异族之威胁。农户们自耕自食,往往一家祖孙三代十余口尽享天伦之乐,日子过得甚是悠闲,堪称世外之陶然乐土。我虽是修仙之人,却也十分艳羡。”
忘机子苦笑道:“小道友所言不差,只是这等好日子不长久了!”
“什么?”周星辰惊问道,“那是什么缘故?”
“小道友请随我来。”
忘机子大袖里飞出一只不及巴掌大的小舟,往空一抛,倏地变大,却也仅有丈许长短。两人跳了进去,小舟嗖地升空,朝着平原对面飞去。
这艘小舟飞的极慢,平原上正在务农的山民们朝着他们指指点点,有的就地跪下磕头。隐隐传来“老祖又外出啦”、“老祖莫不是带了外界之人进来”的议论声。
显然,忘机子在此处世外空间里颇受爱戴,似乎是这一处空间的守护者。
约飞了百十里,小舟降落在一座山峰之前。
周星辰举目望去,见山腰间有一座洞府,洞府的入口处上方刻着几个古字:陶然忘机。
两人入了洞府,其内的空间也不甚广,陈设也颇粗陋,不过石桌、石凳、石床而已。
两人相对坐了,一个童子自内托着两盏茶水出来。周星辰见这童子举止僵硬、面色木然,不似生人,便把神念一探,不禁大惊:原来是个机关傀儡,却有金丹中期战力!
忘机子把他神情瞧在眼里,不动声色道:“小道友尝尝老夫这这茶如何?”
周星辰喝了一口,茶是灵茶,但其中的灵气甚少,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比起他在东平王那里喝的灵茶来就要差远了。
他不愿说违心的话,见忘机子望着他,便沉吟道:“尚可。想来是前辈性情冲和淡泊,并不在意这些身外的俗物。”
忘机子摇头道:“非也。上好的灵茶对于修行有极大的助力,老夫如何不喜?只是弄不到更好的灵茶罢了。”
周星辰惊讶道:“以前辈的修为何至于此?小子不才,回去后定当搜集一批灵茶来献与前辈,多的没有,百十斤还是没问题的。”
“多谢小道友的好意。”忘机子面上并无丝毫喜色,“只是一点点灵茶于事无补啊。”
周星辰不明其意,便不接话,静待他说下去。
忘机子沉吟片刻,问道:“我观小道友的神识之强远超同辈修士,我来问你,这一方小天地之中,共有多少修道之士?”
自进来这个异空间之后,周星辰的神识早已搜遍了这方天地,当下答道:“二十有余,尚不足三十之数。这也正是小子奇怪不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