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付疏最终还是没能住到吉玛大姐家,也是赶得巧了,吉玛大姐的儿媳正巧生产,她前去照顾。主人不在,付疏自然不好独自住进去,只能作罢。
知道这个消息后,最开心的当属穆桢无疑,他强忍着笑抢了灵珠的工作,将自家王妃的日用和书籍都打包带回了王帐,眼睛亮得堪比草原上的狼。
付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灵珠,不由叹了口气。
她倒不怕穆桢对她做什么,毕竟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她原本的想法和穆桢之前一样,虽然她嫁到了这里,对即将来到的大璟和巴林之间的纷争,她也会站在巴林这边,但也只是因为她更喜欢在巴林的生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她所希望的,是两人最好不要产生任何超出同胞关系,相安无事度过此生挺好的,省得麻烦。
不过如今看来,对方似乎并不这么想。
穆桢当然不这么想,这么一个美好温柔深明大义的女人摆在眼前,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想不动心实在太难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自诩也见过无数美人,却没有一个能像福禛这样吸引他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按兵不动?
于是乎,付疏不得不住跟着进了王帐,好在穆桢虽然和大部分草原儿女那样不拘小节,但却相当自律,帐篷里干净整洁,陈列简朴,看得出他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首领。
这一住进王帐,两人难免会时不时地碰面,哪怕穆桢说他尽量不会前来打扰,但毕竟他的换洗衣物甚至公文都在这里,偶尔回来换个衣服拿个东西,付疏总不能不让他进来吧?
更别说他十次有九次都掐着饭点来,人家帮忙修帐篷,付疏也不是不通人情,总要留他吃饭的吧?
这一来二去,想不熟络都不行。
只是这修帐篷的进度未免太慢了点,五天过后,部落里其他被大雪压垮了屋子的人家都修缮完毕,唯有王妃的帐篷迟迟不见完工。
付疏把某人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却不乐意惯着他,等晚上他来蹭饭,便装作不经意地问:“穆桢王日夜操劳,一个人修帐篷未免太辛苦了,我看达客他们也忙完了,不让他们帮你一起?”
这些天日日能和王妃见面,还能光明正大地吃王妃做的饭,穆桢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冷不丁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愣怔,美滋滋的表情顿时耷拉下来,只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他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颇有几分委屈地说:“王妃可是嫌我动作慢,着急了?近日部落里事情多,耽误些许时日,是我的不是。你放心,我今晚就连夜赶工,争取让你明天就能住回去。”
付疏心中啧了一声,好大一股茶味儿!
不过她面上不显,从容优雅地笑道:“那就多谢穆桢王了。”
穆桢彻底颓丧下来,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味同嚼蜡,宛若被渣男伤害的纯情少女。
然而也不知是该说他运气太好,还是付疏运气太差,傍晚温度骤降,草原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冷得根本没法出屋子。
这样的天气,总不能让堂堂巴林的王顶风冒雪去修帐篷,而那塌了半截的帐篷,显然也不能让他去住。
草原上药物稀缺,生病可不是开玩笑的。
付疏正想说,让他去达客那里挤一挤,或者她去找个人家凑合凑合,岂料灵珠心直口快,直接道:“外面太冷了,今晚王不如就在这休息吧?”
不等付疏反应过来,穆桢就斩钉截铁地应下:“好。”
而后又怕付疏气他冒犯,补充了句:“我在外间打地铺。”
他虽然不似大璟贵族那样精致讲究,但屋子里也有个皮毛架子,可以充当屏风把帐篷隔成内外间。
付疏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勉强答应了。
毕竟早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总不能真的把人赶出去,万一受了风寒,巴林百姓少不得要恼她刁蛮。
穆桢见状,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行动起来也跟打了鸡血似的,忙前忙后地准备第一次“同居”。
是夜,付疏身为女子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和往常一样洗漱入眠,可他光是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呼吸就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连翻身都不敢。
直到里间没了声音,付疏的呼吸也变得轻缓平缓,他还是久久无法平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上却热得像着了火。
好半晌,他试探着小声道:“福禛,你睡了吗?”
本以为不会有人搭理自己,却听到付疏懒洋洋道:“睡了。”
“……”穆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既然你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吧?”
付疏高冷道:“一刻钟五两银子,概不赊账。”
穆桢被她逗笑,不知不觉中也没那么紧张了,语气是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宠溺:“好!”
“你还没告诉我,你不叫福禛,叫什么?”
付疏的生物钟向来精准,此刻已经有昏昏的睡意,声音也带了些哑,闭着眼睛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付疏是也。”
这下穆桢彻底绷不住,朗笑出声:“若璟帝知道他的女儿如此风趣可爱,只怕要舍不得你嫁到这穷乡僻壤来。”
付疏眉梢一挑:“穆桢王这么说,未免有些过谦了。除了吃食的种类少些,我倒不觉得有巴林哪里比不上大璟。”
这下穆桢可是有些惊讶了。
他自信巴林是草原上最强的部落,却也知道比起大璟的地大物博,这里实在是落后贫穷,哪里当得大璟公主如此夸奖?
偏偏付疏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听不出丝毫恭维虚伪,让人想怀疑她这是客套都难。
“原来王妃对巴林的评价如此之高。”他道。
似是知道他心中疑惑,付疏继续道:“自然,巴林民风淳朴,族人勇敢热情,首领……”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只剩下几丝气音。
“首领怎么?”穆桢着急地开口,只觉得心里像有无数只虫子在挠,痒得不得了。
可对方却像吊着他似的,始终没有回应。
再一听,竟然是睡着了。
穆桢无奈,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