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手下人刚准备上去将韩缺带下来。
不料后者已经先跳下舞台。
迈步朝雷止雨走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用布遮住的托盘。
“哈哈,雷队长,我们又见面了,我大哥可是一直想着你啊。”韩缺一脸灿烂的笑容。
雷止雨有些诧异,“你大哥?小子,别乱套近乎,否则将把你视为乱党抓起来。”
而且还示意手下拦着,不让韩缺靠近。
“我大哥姓黄,你一定认识,他可是很有名气的。”韩缺将托盘上面的布掀开,“这就是我大哥。”
上面摆着几根金光闪闪的金条。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没有比这能够更快打入津门的办法。
段老板可是本地人,很容易了解到很多东西。
反正他是不会那么大方将黄金送给雷止雨,现在雷止雨也就是暂时帮他保管而已。
要不了两天,这些黄金就会回到他身边来。
雷止雨眼睛一亮,这些金条少说也有两斤左右。
这要是换成大洋,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原来是这位黄大哥,我还真是记得,他确实名气很大。”
他当即笑眯眯道,“我也很想他,劳烦兄弟大老远将这位大哥送来。”
并示意手下让韩缺上前,“你不就是那谁吗,咱们上次还一块儿喝茶来着。”
“韩缺。”韩缺笑着道,“雷队长你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还来抓乱党,不过我大哥觉得戏院可以开下去,你觉得呢?”
雷止雨眼珠子转了转,“既然你大哥发话,本组长也认为戏院还可以再开下去。”
这自称韩缺的家伙衣着光鲜,出手阔绰,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
于是雷止雨问道:“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你在哪混呢?”
看似随意,实则摸底。
韩缺道:“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现在就在英租界那边住着,有机会上我家喝茶。”
一听在英租界住,雷止雨也不敢怠慢。
因为那个地方住的都是很多大人物。
这些人都跟洋人有往来,像稽查处这样的,就特别怕遇到洋人。
别看稽查队能耀武扬威的,可也有蔫的时候。
“嚯,原来韩兄弟在那边住着。”雷止雨当即道,“有时间我一定去喝茶,不过今天还有事情要做,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韩缺的肩膀,“有机会你也可以来找我喝茶。”
亲密的就像是认识已久的一样。
“一定。”韩缺随口说道。
雷止雨又跟段老板道:“既然乱党已经逃了,戏院就继续开着吧,不过你们可得看好了,要是再让乱党进来,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一定,一定。”段老板急忙说道。
远处的曹云见到事情已经解决,便跟随父亲离开。
“汪班主。”雷止雨朝汪班主招手。
汪班主不敢怠慢,急忙上前,“雷组长好。”
“这花锦绣跑了,你说这事要怎么办啊?”雷止雨阴恻恻道。
汪班主急得直冒冷汗,“雷组长,您看他也长着腿,这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啊。”
“反正老子的聘礼你们春和班收了,三天后,我要迎娶花锦绣过门。”
雷止雨道,“要是见不到花锦绣,你等着给春和班的人收尸吧。”
“如果你敢跑,嘿嘿……”
他冷笑两声,大手一挥,带着人离开。
见曹督军跟雷止雨走人,不管是段老板还是汪班主总算是松了口气。
段老板朝韩缺拱手,“多谢这位先生相助,要不然这戏院真要被封了不可。”
“举手之劳而已。”韩缺笑着道。
“哎哟,你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要不然我们这广和楼可就没办法开下去了。”
段老板很恭敬地说道,“对了,还没请教先生怎么称呼?”
“韩缺。”
“原来是韩先生。”段老板当即道,“今晚我做东,韩先生可一定要去喝一杯才行。”
能够让雷止雨知难而退,他肯定要抓住眼前的这条金大腿。
要不然光是戏院有乱党这个罪名,雷止雨肯定三天两头来捣乱。
韩缺点头,“那就叨扰段老板。”
“来人。”段老板急忙张罗,“去利顺德订张桌子,待会儿我要请韩先生喝一杯。”
如果是寻常人,他肯定不愿意去利顺德。
可眼前这位,几根金条说送人就送人。
绝对大有来头。
既然要请对方吃饭,那就得去最有名气的地方。
手下人马上领命去办事。
汪班主也朝韩缺拱手,“多谢韩先生出手相助,要不然我们春和班非要喝西北风不可,都怪白妞那个死丫头非要登台。”
“我觉得白妞唱的很不错,要身段有身段,要腔调有腔调。”韩缺说道,“汪班主,可不要局限了过去的旧思想啊。”
汪班主有心要反驳,但人家刚才出手帮忙,倒也不好说什么。
韩缺又说道:“段老板做东,今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喝一杯,就当是交个朋友。”
听闻此话,汪班主心里直接叫苦。
这家伙肯定是看上了白妞。
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不过出手那么阔绰,要是白妞跟着他,应该不会吃苦吧。
于是小心翼翼询问:“韩先生跟我家白妞认识?”
“初次见面而已。”韩缺说道,“不过我觉得她很有天赋。”
“我让她来跟你说说话。”汪班主向后看去,喊了两声,“白妞,白妞。”
有人回答道:“她去后院了。”
“这丫头也真是的,我这就去找她。”汪班主说完,就要转身。
韩缺拦住她,“我去吧,刚才你把她吓得不轻,这会儿去了,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这……”汪班主想要拦着,看到韩缺已经朝后院走去。
只能叹了口气,“唉!”
“叹什么气啊?”段老板说道,“现在戏院还在,你的春和班也还在,唉声叹气做什么?”
“春和班是还在,可是花锦绣跑了啊。”
汪班主愁眉苦脸道,“还是白妞那死丫头帮忙他跑的,雷止雨三天后就要来迎娶花锦绣,你说到时候我上哪给他整一个花锦绣出来?”
韩缺问了几个人,才知白妞去了戏院后面的巷子。
来到巷子,只见一身白衣的白妞靠在一根路灯下瑟瑟发抖。
现在的天气确实很凉。
他迈步走上前,将自己的大衣摘下,披在瑟瑟发抖的白妞身上。
“天气很冷,别冻着了。”
“用不着你可怜我。”白妞根本不领情,将身上的大衣抖下来,迈步向前。
她从小在戏班春和班长大,被戏班主的父亲当作丫环使唤。
痴迷唱戏的她一直希望登台表演,却没有机会。
今晚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没想到却出这么大的乱子。
而且还差点被父亲打了,要说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
韩缺将衣服捡起,继续披在她身上,“不过刚才你的表演很精彩,台下的叫好声就足以说明这一切。”
“精彩有什么用?”白妞哆哆嗦嗦,头也不回地道。
说着,心里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
一下子就哭出来。
一边啜泣,一边道:“女人上台表演,戏班没面子,会被人笑话。”
“别那么傻,刚才的叫好声就说明一切。”韩缺认真道,“而且你的身手那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名角。”
“要是你就这么放弃了自己,就错失成为名角的机会。”
“而且我还见到京城已经兴起一股成立坤班的风潮,那边一场下来,戏班收入能有一千五六百块大洋。”
白妞转过身,见他说得认真,有些不信。
先深吸两下鼻子,止住哭,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从国外回来,就先去京城看的。”韩缺随口胡扯。
话才刚说完,天空突然下起雪。
雪花轻如烟灰,洁白如玉,洁白如银,从天空飘落。
落在屋顶,落在头上,落在肩上,落在……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也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刚才台下的叫好声确实说明了一切,白妞,你要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