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下士人又多不愿意让陛下特殊,只想自己特殊!”
“所以这就是为难的地方,因为本朝非蒙元辽金之国,君民同族,故难用君之族逼民之族皆为奴。”
申时行回道。
叶向高听后颔首。
申时行则在这时试探性地问叶向高:“所以,你叶进卿要辞官吗”
叶向高道:“我想看看,看看连公正忠义是不是都得为天下人心之恶让步,如果真要让步,那下官倒是想辞官,纵然一生功名付诸东流,也不为可惜,毕竟下僚乃军户子弟。”
申时行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叶向高的意思,若论大明朝哪一群体最需要公正的对待,那就是军户无疑。
所以,对于军户出身的人而言,更想看到的就是公正。
这边。
朱翊钧要严办科场舞弊者的旨意很快就通过下达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许多官员的辞官疏也雪片似的飞进了西苑。
朱翊钧也没有示弱,直接让申时行全部批准,呈递一本就批准一本。
“辞官不是弃君,也不是威胁,是以一种合乎王法礼制的方式离开,有道是,小杖受,大杖走,我们今日离开,也正如陛下所言,算是好聚好散。”
刘应节在辞官后对同样辞官离开的张学颜等大臣说了起来。
张学颜点了点头,则看了看长亭处越来越多准备离开的官员说:“只是辞官的人明显比预料的还要多,这无疑会影响朝廷大计,也许陛下会因此采纳公昨日之言吧。”
“希望吧!”
刘应节苦笑着说了一句。
同在这里的许国迎着风眯眼说道:“不采纳也没关系,至少不用夹在中间为难,若真陛下因此整顿的科场从此无舞弊情事,倒也是吾所愿意看见的。”
“怎么可能整顿得了!”
于慎行这时笑着说了一句,就道:“现在只是许多京官请辞,接下来各地官员只怕也陆续有许多人辞官的,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影响朝政,真不知会让多少大盗悍匪出现,而且,如此多贤士在民间未用,于国也不是好事。”
“所以,陛下不会不恐慌,只怕不出一个月,就得改旨,对清流不再严苛对待,如当年太祖不得不承认贵贱有别一样。”
于慎行这么说后,刘应节和张学颜等皆道:
“但愿如此。”
……
“京卫武学招募和培养的各军转业官校,先全部转为两京与地方文官官位,有军功章的优先转为两京文官。”
“在京卫武学学习的普通武勋子弟,和在宗学学习的宗室子弟亦准转为文官,设勋考与宗考,考试合格后的这些子弟,按水平选任部院行走或地方州县官。”
“兴明书院、兵政院、大明执政学堂和锦衣卫、天子六卫培养的军籍遗孤,全部能转文官就转文官,尤其是督抚、兵备道等带兵的官职。”
西苑。
朱翊钧对申时行、戚继光、海瑞、李成梁、张敬修吩咐着接下来如何应对大量文官辞官后造成的执政系统缺官问题。
负责官员任命的海瑞拱手称是。
接着,朱翊钧就问申时行:“这次辞官的人籍贯统计出来了没有”
申时行回道:“内阁已经统计出来,多是儒籍、民籍。”
“朕就知道!”
“这两籍的士人被优待太久反自以为自己非常重要了。”
朱翊钧说了一句,就道:“特殊时期,就暂时不必廷推,接下来,还留下来的文官里,凡是军籍的优先升上来补到重要官位去,尤其是六部堂官、地方督抚等。”
申时行和海瑞拱手称是。
接着,朱翊钧又看向戚继光:“武官这边直接清查籍贯,凡是非军籍的,全部要求本人与亲族转入军籍,不愿意的直接开革,愿意转入的发一份转籍补贴。”
戚继光和李成梁亦拱手称是。
朱翊钧接着又对张敬修说:“锦衣卫这边选出能胜任各类文官要职的年龄较大之锦衣卫卧底,如之前在一些文官身边当幕僚小吏的,全部报给吏部,简拔为文官。”
张敬修也跟着拱手称是。
于是乎,在许多辞官疏被送进紫禁城批准的同时,许多任命书也下达了下来。
因为受伤而身体素质下降不能再为武官的游击钟长东就因军功卓着,且在京卫武学文试成绩很好,而被任命为了太仆寺少卿。
太仆寺卿傅来鹏正准备把辞官疏呈递上去,就因为见钟长东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脸带刀疤,便一脸惊奇地问道:
“汝是新任太仆少卿”
钟长东点头,把吏部文书递了来:“傅太仆看看便知。”
傅来鹏看了文书上所载钟长东履历后,就突然面色大惊:“朝廷怎么能又让武臣任文职。”
“这有什么不能的,太仆寺不就是管马政吗,我对马政已很熟悉,且京卫武学于马政一科考的最好,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来太仆寺了。”
“傅公这是瞧不起人”
钟长东道。
傅来鹏听后不停地摇头:“这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
“圣旨已下,不是公说不可以就不可以的了。”
钟长东又道。
傅来鹏听后如耳边起了个焦雷,当即坐了回去:“圣旨已下。”
“老钟!”
原亲军卫把总、钟长东好友耿文元这时走了进来,喊了傅来鹏一声。
“老耿!”
钟长东转身看见他后大喜,然后与之拥抱了一下,且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钟长东见他也穿着文官官服,便问道:“你也升官了”
耿文元道:“是的,让我来任太仆寺丞,就因为我马政一科考的好,另外就是嫌弃我成了瘸子,非要让我来这里,不让我在亲军卫里干了。”
“正愁没个伴,没想到你来了。”
钟长东说着就拉着耿文元朝傅来鹏这里走来:“见见上官吧。”
耿文元便拱手:“公便是傅太仆”
傅来鹏瞅了耿文元一样,又瞅了自己手里的辞官疏一眼。
钟长东在一旁倒也看了傅来鹏的辞官疏一眼,问:“公这是也要辞官”
“谁要辞官!”
傅来鹏突然起身吼了一句。
随后,他就在怒瞪这两人的同时,心里嘀咕道:“除非让我丁忧,我就算是死也不辞官弃君!让满朝尽是粗鄙之辈!”
傅来鹏说着就甩袖走了出去。
无独有偶。
随着大量新官员补充进各衙门,各衙门没辞官和正准备辞官的官员皆对新补的官员倍感惊讶。
“全乱了,全乱了。”
“六科新补的科官有五个是兴明书院的武官!”
“伱们说申吴县和海琼山他们要干什么”
这一天,刑科都给事中严世卿就在来到六科后,神色激动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