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火气实在大,姜宝玉不好多待,便探头与里屋的许清梦和阿芒道别,阿芒听说她这么快就要走,忙的追出来去送,却被许清梦叫住。
“林教头刚和下汤药,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你不在身边怎么行?还是我送宝玉出宫吧。”
阿芒心有不甘,却也没法子。
作为医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林燕儿这会儿离不开人。
只得气呼呼地回了里屋。
许清梦便上前劝姜宝玉道:“别理她,她就这样,不过她心里都明白的。”
“嗯。”
姜宝玉冲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穆桂,道:“那我走了大人,您多保重。”
穆桂不理她,她便垂头丧气地跟着许清梦走了。
一直到她都走没影了,穆桂才猛地回头朝她离开的方向看去,满心满眼的愧疚,心中暗道:“荣喜,我当初教她权术,是想让她多留个心眼,避免发生和我们一样的事情。可我是不是做错了?总觉得是我把她拉进了漩涡之中。”
姜宝玉和许清梦走了一路,姐妹俩互相了解了一下彼此的生活。
得知姜宝玉在沧澜阁过的很好,还收服了一帮小弟,许清梦便放下心来,还笑她果真是个泼皮纨绔,在哪儿都能活的自在。
姜宝玉则忽然想起一事,坏笑着问道:“纨绔怎么了?我就不信,你最近少见了另一个纨绔?”
“另一个纨绔?”
许清梦有些懵。
姜宝玉便直接说了。
“鱼梦龙啊!还装傻。”
许清梦大惊,仍旧不明所以。
姜宝玉才知原来鱼梦龙那个木头疙瘩,都进宫当值了,竟然还没去找过许清梦。
不过身为他的老大,她倒也愿意帮他一把。
“你竟然还不知道吗?他现在是羽林卫小旗了,管着御前的事儿,以后你们在宫里,可有的是机会见面了。”
许清梦微微一愣,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这死丫头,惯会开我玩笑。我一个常年在尚服局做事的典衣,连御前都没机会去,还有什么本事去会什么臭男人?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话间,两人闹在一处,正好几个内侍列队经过,二人立时又收敛了动作,规规矩矩地颔首走路。
直到那群内侍走远了,姜宝玉忽然正经起来,板着脸学着从前穆桂的口气,冲着还在后怕的许清梦说道:“咳咳,大小也是个女官了,端静贤淑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了?也不知道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许清梦眼睛瞪得溜圆,哭笑不得。
“你这泼皮,好意思说谁?”
说着,便又闹了起来。
就这样打打闹闹到了宫门口,方才还狂喜不已的一对小姐妹儿,脸上忽然便没了笑容。
许清梦更是都要哭出来了,一把抱住姜宝玉的脖子道:“你出去以后可要多保重,外头终是不比宫里头的。
这次你又得罪了宫中贵人,以后在那边,日子要是不好过,定要来告诉我。
大不了,我也找个机会去养济院陪你,我们两个一起扛,总比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受苦要好些。”
姜宝玉一阵感动,却还觉得挺好笑的。
要是阿芒听到许清梦对她说这些话,该是又要吃味了吧?
可这会儿她也只好安慰许清梦道:“说什么呢?我姜宝玉像是会吃苦的人吗?就算养济院原来是块儿荒地,我去了以后也会变成金窝的。
再说你到我那里去了,鱼梦龙怎么办啊?
不行不行,破坏小弟姻缘的事儿,我这当老大的可干不出来哈。”
“你讨厌!”
许清梦气的锤了一把姜宝玉的肩膀,姜宝玉却没躲,而是站在原地笑道:“我走了,你和阿芒要保重。”
许清梦被她说的禁不住又红了眼,“嗯。”
“也要帮我照顾好我师父,我刚瞧着她好像又老了一些,才三十几岁的人,看着好像五十岁似的,说出去,怕不是要叫别的局的人以为咱们御用尚服局没人了,竟叫一个尚服大人操劳成这样。”
“知道啦。”
许清梦虽然有些冤枉,但她与姜宝玉都知道,穆桂才不是在操劳御用尚服局的事儿,便就不言而喻了。
正好来打探消息的殷时雨乘着马车过来,瞧见姜宝玉在门前,远远地喊她名字。
她便与许清梦告别,转身来找殷时雨了。
等见了人,还不等说话,殷时雨先着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姜典衣,分明是要揭发赵乾明的罪责,怎么这会儿子朝臣都在弹劾南宫凛?不是说好了万无一失的吗?”
“弹劾南宫凛?”
“对啊,”殷时雨有些着急,“说是什么赵乾明宁死不屈,撞梁而亡,而且在他家里根本没搜出什么来,那些谏臣们就说他是个廉洁奉公的好官,如今枉死狱中,便要南宫凛给他赔罪。
我呸!”
“怎么会这样?”
姜宝玉皱眉,“可是不是还有你们一起做的账册为证吗?和公账比对一番,真相自然就查明了,怎的会闹成这样?”
“你刚从宫里出来,竟然还不知道吗?”
殷时雨越发急了,继续说道:“奇就奇在这件事儿上了,户部对出的账目竟然是没有问题的,说一切都是南宫凛的臆想,他们甚至还怀疑是南宫凛自己中饱私囊,企图借机嫁祸给赵乾明。”
“怎么会这样?”
姜宝玉大惊。
“对啊,我也纳闷儿呢,这不就想来宫里碰碰门路,好歹先见一见南宫凛和你再说,对了,怎么只有你自己出来了?南宫凛呢?”
姜宝玉叹气,又怕隔墙有耳,忙拉着殷时雨上了马车。
二人坐好后,姜宝玉才皱眉道:“不行了,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南宫凛就完了。正所谓硕鼠盗仓,窝里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要不是羽林卫有问题,就是那个窝,它就不是真的鼠窝。”
“羽林卫?羽林卫不可能有问题的。那是我兄弟亲自带的队。”
姜宝玉知道殷时雨说的这人是鱼梦龙,故此也毫不怀疑。
“那便只剩一个原因了。”
姜宝玉揉着下巴笑道:“走,跟本典衣干件大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