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了!给你就是了,臭小子,平白无故咒老子,真是大逆不道!”
皇帝说着,就将手里的酒壶往水寒舟怀里一扔,准备走得时候还顺便瞄了一眼姜宝玉。
脸上立时露出秒懂的神情,一脸八卦地看着水寒舟道:“臭小子,你也长大了嘛!不打扰你了,过会儿再聊!”
说着,还三步一回头地嘱咐道:“年纪都还不大,可别犯浑,当心给你老子打断腿!”
一想到定国公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皇帝这个做女婿的就有点不寒而栗,当即抖了两下身子一路小跑走了。
水寒舟:“……”
这个肮脏的老男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总之皇帝那副模样要多亲民有多亲民,看得姜宝玉脸都僵住了,从牙缝里努力挤着话语。
“这位果真是皇帝本人吗?他们夫妻俩的品味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水寒舟偏头看了一眼姜宝玉,回想着当初皇帝听说贤妃在宫里穿农妇装,一下朝便直奔咸福宫,吵着要看的事就头疼。
后来不出三日,宫里的嫔妃们就都开始穿农妇装了,因为皇帝说好看,他不光觉得好看,他自己平日还扮农夫。
“噗——”
姜宝玉被水寒舟说得直乐。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想起一事来。《墨子.兼爱中》有云: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
但依我看,必定先有细腰之士受了楚灵王的喜爱,才会有他好士细腰之说。
而世人只道他好细腰而争相模仿,殊不知他未必真觉得细腰为美,只因喜爱那一人,才会夸赞他的细腰。
所谓爱屋及乌,正是如此。”
姜宝玉说完,才发现水寒舟不知盯了她多久,到这会儿还在发着呆,便笑问他作甚发呆。
水寒舟才扯唇笑道:“我竟不知,你还会读《墨子》?”
姜宝玉撇嘴,“那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一无是处的纨绔,低贱贫瘠的商户之女?拜托,我姜家坐拥敌国财富,我作为继承人,若不多读些书,学些生意谋略,如何能承继父产,发扬家业?”
水寒舟自觉没有看轻过姜宝玉,但他也确实没想过姜宝玉会有如此见地,因而也不解释,继续跟着姜宝玉走到一颗盛开的紫薇花树下。
两人一起靠着树干,姜宝玉便从水寒舟手中夺过皇帝的那壶葡萄酒,不等水寒舟反应过来,拔开塞子便咕咚咕咚喝了三大口。
过后还抹唇畅笑道:“好酒!难怪皇帝都要偷偷来喝了。”
说完,她还将酒壶递给水寒舟道:“你也尝尝?”
水寒舟看了一眼那酒,下意识接了过来,不喝反给盖上了。
“你与崔宝玉,听起来很亲近啊。”
“当然喽!我们可是五岁就认识,一直一起混到现在的。不光是他,鱼梦龙和秦子澜都是一样的亲近,全要靠我罩着的。
尤其是鱼梦龙,我料定这些时日没我在宫外,他的日子定不好过。”
姜宝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开心,不禁想起昔日与好友一起鲜衣怒马、历尽逍遥的快活日子,倒真还有些想念了。
默默在心里下了决定,要是崔宝玉和鱼梦龙他们肯主动来宫里看她,她就原谅他们,少揍他们几拳好了。
水寒舟却有些心梗,虽然同样都是五岁认识的,可他与姜宝玉也还是萍水相逢,并不常来往,怎敌得过崔宝玉那样日日相伴、青梅竹马?
这样想着,他难免心中失落,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那你对他们,也会常开要招婿的玩笑吗?”
“开玩笑?”
姜宝玉只觉好笑,瞪大眼睛看着水寒舟道:“你会想娶自己的姐姐吗?”
说着,她又把水寒舟手里的酒壶拿了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下去,便渐渐有些眩晕的感觉,只觉眼前添了一层雾气,连水寒舟的脸也变得朦胧许多,更有勾人之感。
不禁想起先前睡梦中用剪刀挑开他衣带的场景,唇角勾起一抹笑来,一把扯过水寒舟的衣领,靠近了他道:“我只把你看作男人,其他人——都是弟弟。”
这一刻,水寒舟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卡住了,直接停住了呼吸,半晌才稳定了心神开口问道:“你——醉了吗?”
“没有,我怎么可能醉?”
姜宝玉明明已经双眼迷离,却还死不承认,而是双手扶住了水寒舟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但你为什么会来做金童?会是——为了我吗?”
姜宝玉真的长的很好看,她的皮肤白净透亮,便是没有涂什么脂粉,也好似吹弹可破。
巴掌大小的可爱圆脸上,点缀着一颗圆圆的鼻头和红樱一般的唇瓣,那一双如琉璃般闪亮的眼睛,是举世少有的美人眼。
在这样的眼睛面前,很少有人能忍心说出假话来。
从六岁时,水寒舟第一次在姜家门外看见离家出走的姜宝玉时,他就再也没忘掉过这双惹人怜爱的眼睛了。
因而这会儿姜宝玉问他来做金童是不是为了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本能地点了下头,答一声“嗯”。
可这声“嗯”还没发出来,负责照看姜宝玉的嬷嬷就找了过来,因着是她疏忽才弄丢了玉女,她还不敢大声张扬,只得带着两个婢女一路小心地寻找。
这会儿瞧见姜宝玉坐在花树下,忙的冲将过来,想要把人带走。
“你这丫头,可叫我等好找!要不是明日还用得着你,看我不一巴掌呼死你?”
这话说完,她才瞧见姜宝玉身边坐着的水寒舟。
水寒舟显然是听见了她的话,这会儿脸色极其难看,一手扶着已经醉倒的姜宝玉,一边冷脸看着那嬷嬷道:“娘娘和皇帝素来待下人极其宽厚,本世子倒不知这宫里还有出来散步就要被掌掴而死的规矩。”
嬷嬷闻言手一缩,立时与两个婢女老实地站在一边,头也跟着缩进了衣领,活像三只乌龟。
心道您是国舅爷,您说什么都对,便是真有这条规矩,您硬说没有那谁还能把您怎么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