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白玉汁,醇香的白玉干,快来尝尝啊。」
清晨,清脆的女童声在湖边响起,路人无不纷纷侧目,好奇的向店中打量。
吴亘今天扔了拂尘,手中提了个竹酒舀,身前放了个大木桶。这些熟客轻车熟路走了进来,不知吴亘又出了什么新花样。
「此乃白玉菽磨浆成汁,实是玉之精华,每天一盏可纯骸净体,祛除秽气,要不要来一盏。」不错,这豆汁是用茶盏来盛,连一口都不够。
「这是什么,此乃焦玉。」吴亘解释着眼前的油炸豆腐。
「什么,这白玉汁味道苦涩,这位大人肤浅了。您每日饮茶,可有甘味。但凡大补之物,必味道涩中有苦,寓意苦尽甘来。来来来,给大人加勺蜂蜜。」
「对了,饮酒之时配上这白玉干,其味无穷呦。」吴亘大力推销着自己的豆腐干。
一时之间,食客蜂拥而至。没想到一夜间竟然出了如此多的花样,哪个不想先行品尝。
吴亘腰间系着围裙,如蜜蜂般忙的团团转。两个歌姬也是不得闲,一个忙着鼓琴轻唱,加一个还得帮着吴亘端盏送碟。只是这高山流水之间,眼前却如市井一般,显的有些违和。
初霁则在柜台收钱,自从跟了吴亘,也是沾染了些财迷性子,一分折扣都舍不得打的。
几番动作下来,小店生意再次红火,连另一家豆腐铺子的掌柜都亲自过来探店。
日子忙碌而平和,这边店中生意红火,那边血灵符的进展也终有突破。在初霁的亲身示范下,某一日,知耻而后勇的吴亘突然福至心灵,几笔下去,书写符文的纸四分五裂。
血灵符终成。
书写符文的纸由于是凡品,难以承受吴亘真气,所以寸寸碎裂。
哈哈哈,吴亘叉腰仰天大笑,嚣张的指着碎纸道:「初霁,你说你哥我是不是天才。」
初霁撇撇嘴,随手拿起笔,唰唰唰,连画了五个血灵符丢在桌上,扬长而去。
「你……吃我的,喝我的,还如此嚣张,反了你了。」吴亘嘟哝着,愤愤然再试一张,又是未成。
咚的一声,屋中桌子被吴亘踹倒在地,「连你也欺负我。」
虽然有些愤懑,但练习了多次后,终是能熟练画出血灵符,吴亘取出三枝精铁打造而成的长箭,手持符笔,久久未落下。
在箭矢上画符,就不是初霁所能为的了。毕竟这要真气贯于笔中,在坚硬的精铁上画出符纹,而且须一气呵成,中间不能停歇。否则真气外泄,符文不成,还会招致长箭损坏。
一滴汗珠出现在吴亘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吴亘凝神运气挥毫。起落之间,长袖鼓起,真气勃发。笔尖落于箭上,出现了细微的火花。
一笔而下,笔走龙蛇,动如渴骥怒猊,缓似清溪蜿蜒,力而不失,展而不夸,浮云蛟龙间,此符成。
初霁张大嘴巴,连她都看出了此符的不凡之处。
吴亘悬笔于空,长出了一口气,重重瘫坐在地上。果然,自己真气还是孱弱了些,不足以再支持另写一张符文。
历经多日,吴亘终是将三枝铁箭画好,又取出三块黄豆般大小的灵玉。这块灵玉还是从赵陵处讨来,代价嘛,就是白玉干的制法。
二人商量妥当后,赵陵面色含蓄,专门问道:「只是灵玉即可」
吴亘不明所以,「嗯,对啊。」
「哦哦。给他一块灵玉。」赵陵转头对侍从道。
没想到此事如此顺利,这灵玉修行人方可使用,历来是各洲各国管制的重要物资,市面上很难见到。
入夜,吴亘将灵玉安置于铁箭上,取出弓箭准备试一试。刚把弓拉
满,吴亘面色一变,血灵符好似一个漩涡,将自己的血气源源不断吸入。
吴亘赶紧准备将手中的箭矢摔落,可血灵符如毒蛇一般咬住不放,连甩几次也甩不掉。
箭身渐渐变红,一股妖艳的红光在箭头与箭身间流淌。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是吴亘此时的情形。
血灵符一旦发动,只有吸足血气后方才能够停止。吴亘脸上大汗淋漓,看着箭头的红光,匆匆跑到院中。
初霁眼见不对,刚要跟着跑出,吴亘大喊道:「不要过来。」
话音刚落,弦上铁箭应声而出。轰隆一声,铁箭势如奔雷,射穿院墙后仍去势不减,继续向前疾驰。
轰隆、轰隆……响声连绵不绝,铁箭穿过一个个院子的院墙,接连经过六七个院子方才止住去势,落于地下。
吴亘顺着墙上的窟窿向前望去,铁箭的威力竟然如此大,连破多道坚墙,若是再配以强弓,倒真是普通武者也能使用的大杀器。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每射一箭,对血气的消耗也是颇大。
估摸了一下,使用手中这种普通张力的弓,吴亘自己也就是能射出四五箭的光景。若是特制强弓,虽然杀力增大,但带来的消耗也是剧增。
好箭。
吴亘心头暗喜,赶紧顺着墙上的窟窿,前去捡拾自己的铁箭。
刚穿墙到了隔壁院子,只见一个人正拎着裤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墙壁上的窟窿,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女子。此人吴亘倒也认识,每日见面都要打声招呼。
「打扰打扰,继续继续。」吴亘点头哈腰讪讪道。
「吴亘,你个缺德玩意,给我站住。」
不顾身后气急败坏的喊声,吴亘匆匆钻入第二个院子。
一进院子,一个女子坐在地上,生无可恋的摸着缺了一溜头发的头皮。估计正趁着夜间清静,吐纳天地灵气。不想天降横祸,秀发眨眼间失了一大块,脑门中间出现了一道峡谷。
眼见此景,吴亘不由头皮发麻,过分了过分了,连招呼都不敢打,就匆匆穿墙而过。
「老娘跟你拼了......」女子声嘶力竭。
就这样,一连经过七座院子,身后跟了乌压压一堆人,吴亘终于找到了刺入石墙上的铁箭。
铁箭旁,有人正哆嗦着匆忙系着腰带,裤子湿了一大片。
看到吴亘带着一帮人奔了过来,惊慌道:「不至于吧,我就是内急撒个尿,犯不着又射箭又来这么多人抓吧。」
吴亘被一帮人团团围在一起暴揍了一顿,在做出承诺,以后这些人吃白玉菽打五折后,方才鼻青脸肿的返回自己的院子。
此次试箭,虽然引起一通风波,但吴亘对铁箭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从此以后,除了近攻,自己又多了一份远击的手段。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使是普通的武者,亦能使用此箭,只不过有次数限制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亘心中越来越焦急,初霁贵人的册封一直未下来,难不成赵陵不守信用。按说不应如此啊,要知道,赵陵这个人虽然性子乖戾,但做事还是很讲信用的。
无奈之下,吴亘只得按捺下性子,每日除了卖豆腐,就是练功习武,打磨自己拳法刀法。倒是磨盘大法修炼的越发纯熟,上面的花纹日见清晰。
让吴亘奇怪的是,每到此时,心神间总有一阵阵涛声响起,恍惚有一个影子飞舞,凝神看去,却又看不清。
早晨,吴亘匆匆走在街上,拉着一辆驴车,上面装满了黄豆。
如今,豆腐店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虽然有另一家铺子争夺客源,但架不住吴亘屡次推陈出新,各式做法层出不穷,甚至将发溲长毛的豆腐,
在冠以玉雪绒的名号后,竟然转眼就被一抢而空,也不知这些人吃了后会不会多上几趟茅房。
即使这样,吴亘也会解释说,此乃净体纯髓,排出体中微瑕,多拉几次亦可延年益寿。
前方走来一个男子,身着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衫,匆匆与吴亘相错而过。等卸了黄豆往回送空车,转入中人聚集的区域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看热闹本就是人的天性,吴亘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前一看,方才遇到的青衫男子正与两个人对峙。
这两个人吴亘依稀有些印象,应该都是王府的门客,不过却不属于赵陵手下,应是赵迁所豢养。
这两人一个面黄肌瘦,手中托着一个大钵,另一个则是玉面白袍,身挎一把长剑,脚下踩着一名中年女子。女子不断哀求,额头已经磕出血迹。
青衫男子呵斥道:「你二人想来也是有修为在身的,怎可随意欺辱妇孺,不觉着有些寒碜吗。」
托钵之人轻蔑一笑,「阁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眼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观夕城。城中谁最大,锦春王爷,我等乃是王府门客。」
青衫男子闻言一怔,但仍是上前一步道:「既然是王爷门客,更应维护王府声誉,为何对手无寸铁的凡人动手。」
身着白袍的人冷冷道:「这等之人,竟然往我二人身上泼洒污水,不惩戒一二,怎能让他知道修行人的厉害。」
趴在其脚下的妇人连连求饶道:「大人,婢子实是不小心,真不是有意为之,还请大人宽宥。」说着用自己的袖子赶紧去擦拭白袍人的鞋面。
「舔干净,要不就赔百两金子。」白袍人大声呵斥道。
「一百两,金子」女子吓的面色煞白,恐怕这家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攒下这么多钱,无奈之下,妇人只得俯下身子。
「慢着。」青衫男子走到女子身旁,欲将其扶起,可对方却吓的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无奈之下,青衫男子只得在身上摸索半天,摸出了五两碎银子,递给白袍人,「你这鞋子即使是玉蚕丝所制,也值不了百两金子,何苦为难一个妇人呢。
况且,只是泼水时不小心溅到鞋上,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擦干净了就是。我这里有些银子,还请拿去,今日事就此罢了吧。」
托钵之人呵呵一笑,「你又算哪根葱,跑到这里装模作样。若不是看在同为修行人的面子上,早已连你也收拾了。快些离开,省的受皮肉之苦。」.c
青衫男子似乎也被激怒了,「若是我不离开呢,难不成你二人还要下杀手。」
「看来碰到个不识抬举的夯货,那就让我二人领教一下阁下的手段。」白袍人退后一步,从身上抽出长剑。
唉,叹了一口气,青衫男子从包裹里拿出一节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