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论是夜昭月还是宁江煜,说起来无非都是权力的牺牲品罢了。
夜昭月贵为公主,逃掉了和亲的命运,却终归还是逃脱不了为夜氏稳固江山的使命。
再之后的事情,宁执并没有说,卿虞也没有问。
她是想知道宁执在遥山的事情不假,可宁执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她也能想到,应该是些他不愿再提及的过往吧。
“之前,我本来已经想要放弃了……这梦魇一般的五年,我是真的腻了倦了。”
“可是后来,我听到了你的声音……还有弥漫口腔的血腥味……”
“这般说来,你倒还算是救了我一命。”
沉寂半响的宁执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很轻很轻,可卿虞还是听到了。
卿虞微怔,他的心情,好像……极好?
“如此说来,我和世子也算是两命相抵,互不相欠了。”
宁执笑笑,却是没有说话。
片刻后,宁执掰下一条兔腿,递给卿虞。
“熟了,你尝尝,可能不大好吃。”
卿虞咬了一口,抬眸看向宁执,如实开口,“嗯,确实不太好吃。”
宁执唇角微勾,“说起来,郡主还是第一个吃到我烤的肉的人。”
卿虞眉眼轻弯,眸子里睨起一抹笑,“那我倒是很荣幸。”
话落间,就听山洞外传来风弦的声音,有些远,随即慢慢清晰。
卿虞回到安定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午时过后。
宁执本想派人去请宫中的御医来,思虑片刻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卿虞的伤口太过明显,难免会引人生疑。
让风弦去抓了些补血的中药,又将卿虞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
听说汐言已经性命无碍,只是还在昏睡着,卿虞这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宁执坐在床前,看着卿虞恬静的睡颜,不由得眸子亮了些。
手,不由自主的将卿虞白皙柔荑抓起,动作格外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你知道吗,在所有人都选择放弃我的时候,唯有你,拼了性命也要将我带回这人世间。”
“小丫头,以后,有我护着你。”
“谁也再伤你不得。”
宁执口中轻喃。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卿虞在他心中不一样了。
那是在他以为自己命绝于此,从此置身黑暗无法挣脱之时,卿虞为他送来的一束光。
那般耀眼,耀眼到足以照亮他的整个内心世界。
此前他待卿虞更多的是想要占有,因为卿虞是让他摆脱一身蛊毒的关键。
可如今,他更想将她呵护在手心里。
两个历尽艰辛还能活到现在的人,可不就是要相互取暖么?
风弦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家主子抓着人家姑娘的手,满眼的含情脉脉。
嘴角微抽,他竟不知道自家主子还是这么个痴情的。
“主子,昨夜,二公子确实不在府里。”
风弦跟了宁执数年,自然也是知道宁肆觊觎这世子之位已久的。
而宁执是不在意这虚名不假,可却也不会拱手让给宁肆,一个费尽心思想要了自己性命的人。
“去查,昨夜的人,到底是谁的手笔。”
宁执再清楚不过,宁肆,还没有这般手腕。
“是,主子。”
风弦刚要转身,就听宁执再次开口,“卿虞的事,不必继续查了。”
“还有她的那个侍女,势必要保她痊愈。”
“算了,你亲自去照顾。”
风弦:“???”
他可是宁执手下的护卫统领,如今让他去照顾一个婢女不说,还是亲自照顾。
风弦怎么想都在怀疑宁执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可随即看到宁执和卿虞紧紧相握的手,风弦才想起,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对女子动了心,他这个做下属的,怎么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属下遵命。”
汐言的房间里,风弦面色微红坐在一旁。
这么多年他都是和男人混迹在一处,还是第一次和女子这般接近。
心头,不由得微微有些紧张。
“水......水......”
汐言微弱的声音响起,风弦下意识起身退后一步,仿佛汐言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水......”
直到汐言的声音再次响起,风弦才反应过来汐言原来是要水。
给汐言倒了一杯水,却见她始终虚弱轻喃。
伤至这般模样,自然是自己喝不了水的。
不由得再次起身拿起勺子一点点喂到汐言的嘴里,却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微微烦躁的风弦不由得想起刚刚宁执说过的话,颇有些嫌弃的说了句“麻烦”,还是一副赴死一般的决然模样将汐言扶起,倚靠在自己的胸膛,脸倏然红的彻底,好在这屋子里只有他和意识昏迷的汐言。
汐言喝了水,这才又继续睡了过去。
可风弦的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洁身自好,如今竟然抱了一个女人!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再干净了。
可那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却是让他不由得有些回味。
本来已经恢复自然的脸色再次红了起来,就连耳根处,都是可疑的红晕。
卿虞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陪在身边的,是木槿。
“主子,您醒了。”
轻应一声,随即看向屋子里,却是空无一人。
她依稀记得,梦里听到了宁执的声音,却是不很真切。
“刚刚妘姨娘和三小姐都来过了,只不过主子还在睡着,便没再打扰。”
“嗯。”
“汐言怎么样了?”
卿虞开口,虚弱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沙哑。
“宫里的太医已经瞧过了,说是没有了性命之忧,只不过还在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宁世子派了人照顾着。”
卿虞眸子微凛,如果没有宁执,无论是她还是汐言,只怕都会殒命当场。
“让晚笙过来,蛊宗那边,让听蝉顾着就够了。”
如今汐言重伤,暗中又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卿虞,木槿一个人,自然是顾不过来的。
而如今蛊宗早就步入正轨,听蝉一人便足矣。
“好,属下这就给晚笙传信,让她安顿好蛊宗之事便赶来盛京。”
说话间,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