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府,北区。
夜色弥漫,稀星点缀。
与往日的死寂不同,坐落在北区中央,占据极大面积的黑色城堡被一根根火把照得通透,四周有一队队兵卒,密不透风的来回巡视,巡逻时,时盔甲的摩擦声分外刺耳。
他们步伐行走间有些生涩,似乎是临时安排在一起,但每一位的气息都异常凝实。
这些兵卒乃至现在王府佣人都是由观鱼老人等几位,所掌握势力中挑出来的好手。
他们是最早一批知道福伯提议的人,起初对于福伯这简单粗暴的合并想法,众人听闻后,都是露出了各自不同的神情。
于医师无所谓,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潇潇则在得到陆扬的某种承诺后,欣然接受提议,麾下的地盘势力一股脑的交了出去。
至于最后的观鱼老人最是犹豫,他在底层摸爬滚打混迹多年,才达到如今的地步。
说实话,放手自己手里的势力,他的确有些不甘心,但他也知道此刻是特殊情况,且对面蛮族乃是他心中最为仇视的对象。
一番举棋不定,陆扬向观鱼老人承诺,保留观鱼老人的权利,可以让他自由支配自己的势力,不过前提是他必须要加入王府。
如此情形,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最后观鱼老人只能无奈答应。
于是乎,王府上下除了极个别几人以外,完全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府里的兵卒,厅里的丫鬟,全部都是观鱼老人他们势力内里面挑选出的精良,整体的实力,比之前大管家所掌控的云王府还要高出好几个层次。
在黑色堡垒的其中一角,阴暗潮湿的过道中,一座座由黑色石门分切而出的牢房里。曾经的王府旧部,大管家培养的死士,全都软禁在这一间间牢房里。
他们面如菜色,不喊不叫,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木讷的蹲坐在牢房里的干草上。
从被抓住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心中也没有半分希望。
“哐当……”
细微的锁链碰撞声回荡在幽静的牢房里,程清怡单手托着黑棺,进入湿润逼仄的过道。
她面无表情,一路拖着黑棺来到了牢房的尽头,然后轻缓放下,将棺材斜靠墙面。
空气中流通着难闻的腐味,噼里啪啦炸响的火把,燃烧着略微刺鼻的火油。
“真的不去看看吗?”程清怡目光平静,忽然低头将目光投向了黑色琉璃的棺椁。
“有什么好看的,有福伯在,再加上潇潇他们几个,我就不信那些家伙还能翻天?”
棺材里传出了陆扬澹然的声音。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程清怡迟疑了几分,然后缓缓地道:“我说的不是外部因素,而且福伯……你真的放心他一个人?”
棺椁里的陆扬,五根晶莹骨指把玩着一个小物件,他双眼微微眯成一条缝,自是知道程清怡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毫不犹豫道。
“福伯不会背叛我,他于我来说是亲人,我信任他,胜过你们任何人。我相信在某些情况下,福伯甚至会为我付出生命。”
陆扬的语气带着几分警告:“所以我希望你少说一点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何人好,何人坏,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
陆扬语气笃定,在他所认识的所有人中,唯有福伯头上的蓝线达到足足十根!
如果说红线十根,是至死方休。
那蓝线就代表着永不背叛。
或许恶意红线达到满级,很容易实现,但蓝线想达到满级,却是千难万难。
他为什么拼了老命也要救福伯,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后续的计划,更是因为福伯高达满级蓝线,是陆扬不能割舍的最大原因。
程清怡眉眼低垂,轻声抱歉道。
“不好意思,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知道,是你背后的人教你说的吧?”
陆扬知道程清怡品性,相信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出这种话,只有可能是某些人让她说的,而能影响她的,只会是背后的势力。
程清怡平静的目光终于有了丝波动。
她大方的承认道:“没错,的确是有一个老家伙想要我挑拨离间,分化你与福伯的关系,不过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精明多。”
“不是我精明,而是你在摆烂。”
他还是知道程清怡水平的,这女人头脑极为聪明,挑拨离间的手段肯定比绿茶还要玩的花,怎么会轻易的说出这种质疑的话?
陆扬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程清怡没有回答,反而说起另一件事。
“你别看我现在风光无限,想查哪个哪个人的资料就轻松的摆在我的手上。可事实上这么大的组织,怎么可能会是我的一言堂?”
当初的确是,可自己的父亲失踪了。
“说吧,你就别卖关子了。”陆扬想起程清怡忽然代替其他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这说明她肯定有什么事情先要跟我说。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是为了躲避仇家才跑到的太云州,而我所说的仇家,不仅仅是敌人,还有一些是自己人。”
旋即,程清怡补充道:“曾经的……”
陆扬皱眉:“有仇家寻上门了?”
程清怡雪白下巴微微一点。
“这就奇了怪了,你们情报实力恐怖,但我想战力肯定不差吧,怎么就那么容易妥协了,还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事,他很强吗?”
陆扬心里生起了一丝凝重。
连程清怡都被迫妥协,且按照对方的命令,对陆扬进行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他心里一时打起鼓来,担心自己能不能对付。
程清怡的修身白裙在昏暗的牢房里就如一朵洁白的青莲,她白玉般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嗯……的确很强,她是今天才刚刚找上门的,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反正我在她面前,有听命的份。”
陆扬脸色随着程清怡的话越发的深沉。
他现在与程清怡互为盟友,彼此之间的利益关系已经根深蒂固,再加上对方的恐怖的情报能力,陆扬不可能割舍这份关系。
为今之计,只能和程清怡共进退了。
他在棺材里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刚把大管家给宰了,居然又出现一个未知的敌人。
陆扬郑重道:“找上来的仇家是谁?”
程清怡面色一肃:“我娘!”
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