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乃是以前土谢图部的汗帐所在地,位于阿鲁浑河的源头附近。
而阿鲁浑河也是漠北最大的一条河流,支流众多,最后由南向北流入北海,阿鲁浑河流域也是整个漠北水草最丰盛,最适宜生存的地方。
此时黄德功率着大军已抵达了和林,大军依河建营,远远望去营帐连天,哪怕当初土谢图部最强盛时,汗帐也没有达到过如此规模。
这里原先的一支车臣小部落,在大军还未抵达时,就早早的向下游迁移而去了,而几乎整个车臣部落,这阵子都在向着汗帐驻地所汇集。
显然亚托夫也知道,凭借明军中的两万蒙古骑兵,以及土谢图部对这片地区的熟悉,若是各部落还分散各处放牧,无异于自寻死路。
此时帅帐内,土默特部的一众头人,和十几名提拔上来的土谢图部军官,都是眼泛绿光,面露焦急。
“大将军,还是快下令出击吧,现在车臣各部正在汇聚,正是出击的大好时机,不然等他们会聚到一处后,就麻烦了。”
“是啊大将军,时不我待呀!”
看着那一双双如狼一般的眼睛,对面的明军将领都是一脸的鄙视和不屑。
他们自然明白,这帮家伙急于求战,并非真的对大明忠心耿耿,想要效力。
而是想要趁着车臣部迁移时,去趁火打劫抢掠女人孩子和牛羊马匹。
“此事本帅自有定夺,无需尔等操心,我大军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接下来必须要休整一段时间。”
黄得功摆摆手,制止了这些蒙古人的吵闹,他这次来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要彻底征服漠北两部,而非是来消灭对方,杀人抢牛羊的。
现在趁对方还在集结,骑兵突然杀过去,确实能大杀四方,可那又有什么用?
他敢肯定,到时候那些真正的蒙古男人,必定会单独逃走,留下一堆老弱妇孺和牛羊马匹给他们,到时候不但要浪费人力精力来看管他们,说不定还得浪费一些粮食。
所以还不如等对方都汇聚到了一起,然后大军直接杀过去,毕其功于一役,就像当初在归化城那般,既能最大程度的保留车臣部的人口牲畜,又能最快最简单的收服整个车臣部。
不然他现在大杀一通,将车臣部杀个鸡飞狗跳,实力大损,失去了信心,直接往北逃遁,那才是大麻烦。
和蒙古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黄得功早已将他们的大致习性了解清楚。
只要让他们看见有谈判的希望,就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栖息地逃走,以为做出全族拼命的架势,就会让对方顾虑,再表示臣服,最后达成盟约,双方解除兵戈。
但这一招对其他蒙古部落有用,对其他汉王朝也有用,可对现在的大明,那就是个笑话,现在的大明不需要表面的臣服,更不会惧怕士兵的伤亡,而不敢血战。
黄得功这位大将军的威慑还是巨大的,发话后,一众土默特部的头人,虽然脸上都是失望之极,却也没人再敢啰嗦。
而提拔的那些土谢图部军官们就更不敢再废话,他们可都还盼着到时候立了功,等黄得功给他们上表请功,然后翻身做领主,何况他们的亲人也都还在漠南明军的手里。
黄得功刚宣布散会,车臣部的使者就来到了营外求见,使者被带进帅帐后,心里也是暗惊。
虽然早就猜测土谢图部可能投靠了大明,然后引着明军不远千里来征讨漠北。
但毕竟只是猜测,现在看着主位上的明军将领,却是彻底证实了这点。
随即,心中就是愤怒不已,同为蒙古人,土谢图部自己投靠大明就算了,竟然还带着汉人千里迢迢的来打他们车臣部,简直畜生不如。
“尊敬的大明将军,本人赫鲁特是车臣部的使者,此次前来是奉我家亚托夫大汗之命,前来拜见贵军的统帅和土谢图部的阿古拉大汗。”
这名使者名叫赫鲁特,也只是扫了一眼帐中的大致情况,便压下心底的怒火,冲着主位上的黄得功恭敬的说道。
显然想要先试探一下,土谢图部和大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因为刚才在外面,他就大致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支队伍,明军和土谢图部竟然各自占了一半,实在太怪异了。
“这位是我大明的定国大将军,靖南伯!至于你口中的那位阿古拉大汗,现在正在我大明的京师享福呢!”
边上一名上校尉介绍道,说到最后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
赫鲁特心中顿时一惊,立即就明白过来,土谢图部恐怕不是投靠了大明,而是直接被大明消灭吞并了。
否则阿古拉不可能放心的让两万族中勇士,跟随明军一起作战。
想到这里,也明白对方这次恐怕是来者不善,赶紧朝着黄得功再次行了一礼,语气也更加的恭敬起来。
“尊敬的大将军,不知道贵军千里迢迢而来,所谓何事?
“本将军此次是奉我大明皇帝陛下的诏令,来征讨你车臣部的!”
黄得功冷冷的道,语气平澹的就像车臣部的那七八万人,跟待宰的牛羊没多大区别。
赫鲁特见对方竟然真的是来征讨他们的,脸色也是大变,赶紧说道:“尊敬的大将军,我车臣部仰慕大明已久,也从未侵犯过你们汉人,不知道贵国皇帝为何要无缘无故来征讨我车臣部?”
显然赫鲁特不但懂汉语,对汉人的文化传统也了解,知道汉人一向讲究师出有名,不会无缘无故去打别人。
“哼!无缘无故?”
“前年我大明与建奴女真在辽河地区的那场大战,你们车臣部也参加了吧?既然你车臣部选择助纣为虐,跟随女真人来入侵我大明,就该想到有今日的结局。”黄得功冷哼一声。
“大将军,这是个误会,当初我车臣部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我家大汗早已悔恨不已,也和女真人划清了界限,我车臣部愿意献上牛羊马匹五千头,化解这场误会,并保证今后不会再跟随女真人南下,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哈哈!”
帐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就连黄功得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赫鲁特,本将军率十万大军,不远万里踏阴山,跨戈壁而来,你觉得是为了区区五千头牛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