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阿济格,多铎就要谨慎一些。
因为刚刚收到了多尔衮发来的败报,所以得知京城明军出营列队后,并没有急吼吼的杀过去。
而是派出哨骑四处侦查,尤其是通州大营。
直至确定京城附近没有伏兵,吴三桂的骑兵也没有出动,这才杀过来。
导致大军逼近东城时已至下午,营外的六万大军早已等得不耐烦,加上天气炎热,许多人都坐在了地上。
对方没有骑兵,多铎是一点顾虑都没有,直接就架起红衣大炮。
“开炮!”
轰轰轰轰…
随着惊天的炮声响起,一枚枚铁球从三里多外砸来,有不少都直接落入军阵之中。
那每一颗铁球都能在密集的人群中,犁出一道血**壑,一时间惊叫连连,引得军阵发生一些骚乱。
“杀!给我杀!”
两位国公见状,知道不能坐等对方来攻,立即就拔出宝剑嘶吼道。
“冲啊!”
顿时六万大军便直接朝着一里外严阵以待的三万汉八旗杀去。
这三万汉八旗的统帅,同样是当初毛文龙的手下,后叛逃过去的尚可喜。
此人精通火器,骁勇善战,麾下有五千人装备了火铳,当初深受皇太极的器重和信任,比之孔有德与耿精忠更甚。
此刻见明军杀过来,立即就让前面的火铳兵,分三段式放了三轮火铳。
打的冲锋的明军是鬼哭狼嚎,倒下一大片,许多人都面露惧色,脚步一缓,竟开始想掉头逃走。
而整个冲锋的势头也被削弱一大半。
“杀!”
尚可喜拔刀怒吼一声,除了火器兵,余下的汉八旗也全部冲了上去。
多铎率领的两万骑兵同样没有参战,显然担心骑兵会陷入步兵泥潭,也为防止城中的明军突然杀出。
城楼上的朱慈烺,看着建奴又是大炮轰,又是火铳打,脸上也是气的一片铁青。
火器乃是明军曾经引以为傲的杀手锏,是让草原鞑子吃尽苦头的利器。
可现在竟被曾经的野人拿在手中打明军,而明军竟没有一门火炮,火铳能相抗,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然而,这一切又能怪谁?
明朝三大营中曾经的神机营又是被谁弄没的?
“陛下,两位国公要败了。”
旁边的周遇吉出声提醒了一句。
朱慈烺没想到自己稍微一走神的功夫就败了,赶忙抬头瞧向战场。
果然,只见勋贵这边许多人都开始转身往大营中逃,其中不乏许多勋贵,也有许多被包围,苦苦支撑着。
“鸣金吧!”
“免得最后贪生怕死的逃了,忠勇之士却白白战死。”
朱慈烺面无表情的挥挥手。
待会儿让人统计一下,哪些勋贵带伤,哪些身上染血,谁忠勇可嘉,谁贪生怕死,就一目了然啦。
毕竟这么多勋贵,除了少数几人通过历史证明他知道,其余的大多数,他都不清楚谁忠谁奸。
随着铜锣声响起,勋贵这边心神立马崩溃,战意全无,局部溃逃,也一下就演变成全军崩溃。
就连英国公都在家丁拼死突围下,杀了出来,朝大营逃去。
“杀呀!”
双方已经彻底纠缠在一起,汉八旗自然不会放过这种乘胜追杀的大好机会。
看着一路丢尸无数,被追杀的勋贵奴仆子弟们,朱慈烺的情绪,毫无半点波动。
这些人死了,他一点都不心疼,反而节省一份口粮,若非不想落个过河拆桥的名声,他早就将这些乌合之众裁了,改为一天一碗米糠。
如今外城中的青壮流民多的是,同样的口粮装备,给那些人,绝对要比这些勋贵们敢打敢杀。
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瞧了一旁个个面色惨白的文官们。
心道:这些家伙同样也都是耗粮大户啊!
勋贵们惊慌失措的逃回大营,汉八旗也尾随杀来。
好在大营外设置了大量的障碍,唐通又带着人严阵以待负责接应,这才没让追兵跟着杀进来。
“快!都起来准备防守!”
“都别装死了,鞑子冲进来一个都活不了。”
英国公浑身鲜血,一阵拳打脚踢,总算集结了几千人上前去帮唐通的忙。
而躺在地上的定国公见状,也在家丁的搀扶下起身,开始重新整军。
尚可喜见对方大营防备严密,只得暂时停止进攻,一边重新整队,一边向多铎请求大炮协助。
多铎也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不堪一击,立即就下令将大炮向前移动,直至对方大营两百步外才停下。
“简直岂有此理!”
见对方如此肆无忌惮的架炮,城头上的朱慈烺脸都黑成了锅底。
“陛下,要不臣带些人马从东便门杀出去支援一下?”周遇吉试着道。
“不用,七八万人野战打得一塌糊涂,要是再连座大营都守不住,那就…这里你看着,朕乏了先回宫了。”
朱慈烺说到最后拂袖而去,显然已经懒得看了。
如果这帮勋贵连大营都守不住,那就去死吧,活着也是浪费口粮。
至于投降,哼,谁敢投降杀谁全家。
两位国公可能也是觉得丢人,并没有向城中求援,而是已经缓过神来,开始组织人手防御。
刚才一战虽然短暂,却依然有两万人没回来,其中大多都是被追杀时死的,里面包括了十多名有爵位的勋贵,和大量的嫡庶子弟。
朱慈烺回到宫里时,城外的炮声便再次响起,刚坐下,周皇后和张嫣就一脸紧张的找了过来。
“烺儿,城外的战事如何了?”
“败了,简直一塌糊涂!”朱慈烺一摆手。
两女闻言一惊,随即便发现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怎么在乎。
于是周后小心的问道:“烺儿,那,那死伤严重吗?”
“起码不下一万…对了,母后,今后城外营中的口粮可以减二成了。”
“啊!”
两女听说死了一万,浑身一颤,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朱慈烺见状赶紧安慰道:“母后,伯娘,没事儿的,你们安心便是,哪怕城外的人死光了,影响也不大。”
两女见他镇定自若,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告辞离去。
城外却是打得热火朝天。
鞑子又是大炮,又是火铳,又是骑兵跑马射箭,是轮番上阵。
奈何城外大营外围,同样布置了大量的沙袋,拒马桩,壕沟,虽然被打的狼狈不堪,心惊胆战,但还是牢牢的坚守了下来。
直到黄昏,多铎才下令收兵。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一下便松懈下来,所有勋贵都摊在了地上,肠子都悔青了,昨日不该主动请战。
“启禀陛下,城外大营的伤亡统计出来了,共战死一万五千余,伤五千余。”
周遇吉总共递了两份清单,其中一份是伤亡清单,另一份则是七十多名勋贵和他们的儿子回营时的状况。
朱慈烺只是拿起其中一份看了看,便沉声道:“英国公居然受伤了,那就让他先回城休养一段时间,让定国公来主持营中大局好了。”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