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致力于挖墙脚这件事情。
倒也不是心中愤懑想找个宣泄口来恶心一下梦瑶。
主要是梦瑶也是个真人才。
这一路跟着司柏披荆斩棘站上高位,首都多的是人对她深感佩服。
提起司柏,必然还有个梦秘书。
众人都在期盼着这位陪着司柏一路走上高位的梦秘书能有朝一日坐上司太太的高位。
却不承想啊,司柏的江山稳了。
但是梦瑶仍旧实在秘书这个位置上。
更甚是有人谣传司柏要另请高明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可只能是可悲。
梦瑶的目光还未从傅奚亭身上收回来,男人淡淡的腔调凭空而起:“梦秘书如果愿意的话,枕边风是不需要吹的。”
言外之意,随时恭候。
“傅董言重了,比起关秘书,我还略输一筹。”
“男人跟女人之间本就存在差异,如果我依照一个男秘书的标准去找女秘书,那是我不清明。”
傅奚亭用淡淡的语气给梦瑶下定心丸。
好似今日江意说的这番话就是他的心意,并非一句玩笑话。
梦瑶听闻这话,不免多看了眼傅奚亭,而后笑意悠然的眸子落在江意身上:“傅太太可要把人看紧了,若非我见过傅董心狠手辣的真面目,就傅董刚刚那番话,我就该失心了。”
江意笑了,清脆的笑声擦着傅奚亭的耳畔,话语落到梦瑶身上:“有一说一,我很期盼这一天。”
“傅太太不能因为自己身在火坑就想把我拉下去,这不厚道。”
“一起跳才叫火坑,一个人往下跳,那就是陷阱。”
不找两个人来一起,怎么能凸显出她的伟大呢?
傅奚亭听着江意这话,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虽然时常听到江意在外揶揄他。
但往常和今日是不一样的。
背后和当面也是不一样的。
是梦瑶呢?
听到江意的这番话,无疑是惊讶的。
傅奚亭何许人也?
商场霸主。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溜须拍马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可江意,身为他的妻子,当着外人的面揶揄他,
揶揄就罢了。
这人竟然默许。
这宽宏大量的包容心约莫着是因爱而来。
一个站在高位人被自己的妻子拉下神坛,他竟然没有丝毫的生气,反倒是颇为享受的一切。
傅奚亭对江意是宠的。
那种宠,不单单只在言语上,更多的是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上。
颇有一种她闹,他笑得温馨。
她轻扬起眉头:“哦?这么说,傅董给傅太太挖了陷阱咯?”
江意莞尔一笑:“还挺多,日常生活中的阴谋诡计不省少数,但在婚姻的名头笼罩下,无论傅董给我挖的什么陷阱都可以算是夫妻情事,倘若是没有国家承认的夫妻关系在,他给我挖的任何陷阱都是算计。”
江意这话,就差点名道姓地说出司柏跟梦瑶之间的关系存在弊端了。
说直白点,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这句话做铺垫。
而傅奚亭,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所以才会准许她拿自己但盾牌。
刚刚与他们边走边聊的梦瑶听到这里时,唇边的笑意稍有些挂不住了。
“您二位这边请。”
梦瑶引着夫妻二人进过道。
刚一拐弯,梦瑶低沉的嗓音又起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傅太太如果对司总有意见,大可去他跟前磋磨他,您还是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梦秘书不心疼?”
“心疼男人你是他妈的事情,”梦瑶没好气地回了这么一句,而后站在包厢门口敲响了门:“傅先生傅太太请进。”
包厢内,放着一张圆桌。
圆桌上依次做以身份为前提而排坐着。
为首的,是张市。
张市的左边是司柏,而右边位置空着,显然是特意为傅奚亭留着的。
其余几人,一半是司柏的人,一半是张市的人。
反倒是她跟傅奚亭二人颇有种单打独斗的意思。
一群人站起身来迎接,傅奚亭松开江意的手走过去同张市寒暄。
而江意看了一圈,包厢里也没自己的位置。
寒暄尚未结束,有服务生搬着凳子进来,众人挪了挪。
服务生刚准备将位置放在下方时,只听商界霸主道了这样一句话:“放我边儿上。”
服务生微愕。
似是没听懂。
这时,张市顺着傅奚亭这话开了腔:“都说傅董夫妻恩爱,如此一看,果真如此啊。”
“张市见笑了,江总近几日肠胃不好,放远了,怕管不住。”
在外,傅奚亭称江意为江总。
外人眼中傅太太无疑是将江意放在傅奚亭身旁,以傅奚亭为主。
而傅奚亭的这声江总,无疑是将江意放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是江意,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
而他傅奚亭的女人也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只要他愿意,这江山就有江意的一份,
傅奚亭的这声江总不是喊给当事人听的,而是喊给外人听的。
在首都这种地方,只要傅奚亭愿意给江意撑腰给她脸面,那么外人的任何意见,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首都这种地方,旁的不多,老总老董随便一抓一大把。
可是能站在傅奚亭身旁的老总,实在是不多。
而今日,江意不仅站在了傅奚亭身旁,而且还得到了傅奚亭的准许坐在身旁。
“来来来,”张市听闻这话,及其识相的招呼服务员将椅子摆过来。
“放到傅董身旁。”
江意站在傅奚亭身旁,虽未言语,但那姿态已经是了然。
傅奚亭半搂着江意的腰往后退了退,让服务员的椅子摆进去。
一群人坐下,服务员开始上菜品。
大抵是有人事先打过招呼了。
那些清淡的菜品一一摆到了江意跟前。
起先是寒暄。
三言两语的寒暄结束过后便是进入正题。
张市望着傅奚亭,又看了眼司柏,开始撮合二人:“司总今日很低调啊,往常傅董还没坐下来你就开始揶揄了,今儿是怎么了?不会是跟傅董结梁子了吧?”
张市一番揶揄的话说出来,江意靠在椅背上悠哉的目光落了过去。
“可不敢跟傅董结梁子,”司柏笑着揶揄。
身旁的梦瑶会意,拿起酒瓶往司柏额酒杯中倒了杯酒,司柏端起酒杯顺势要敬傅奚亭。
傅奚亭呢?
静坐不动,倒也不是半分面子都不给。
毕竟今日,除了司柏还有张市。
司柏的面子他可以不给,但是张市的——不行。
“司总这酒,能不能换个人喝?”傅奚亭一手落在自己膝盖上,一手落在酒杯上,修长的指尖缓缓地点着杯壁。
那悠然的姿态给人一种睥睨天下之感。
“傅董的意思是?”
傅奚亭扬了扬下巴,目光落到梦瑶身上:“梦秘书?”
梦瑶后背一惊。
她今日来时就猜到了,酒桌上的事儿她必然是躲不开的。
按照傅奚亭这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心态,她今儿但凡是跟着司柏上桌子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司柏动了傅奚亭老婆。
傅奚亭可不会那么仁慈地将这份仇落在司柏身上。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人铁定会用同样的手段还回来。
果然————。
梦瑶拿着酒瓶的手有些微抖:“傅董,我今日不是很方便。”
“是吗?”傅奚亭的手缓缓地在杯壁上收了回来。
“那傅某是得怜香惜玉。”
一边说着怜香惜玉,一边将手从酒杯上收回来。
他倒也是大方。
不跟女人上纲上线。
可这大方背后的手段让人心惊胆战。
张市今儿组这个局,本就是为了当和事佬的,可这傅奚亭上桌之后的第一个要求就这么被梦瑶不动声色地推回去了,无疑是等于大家接下来什么话都不用聊了,直接宣布结束。
“梦秘书,傅董的要求也不过分,”张市这人,今年年近六十。
耳顺之年。
对待晚辈的姿态仅是温和。
坐上高位即将退休的人,颇有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姿态。
可温和之中也不是没刀子。
比如,梦瑶从他这句要求也不过分中就听出了深意。
见梦瑶站着不动,张市扬了扬眉头:“梦秘书说是不是?”
“张市说的是,”一张桌子上,除了司柏之外。能说上话的夜就傅奚亭和张市。
她拒绝完傅奚亭再拒绝张市,怎么都说不过去。
梦瑶放下手中的酒瓶,端起酒杯,笑脸隐隐望着傅奚亭:“傅董,我敬您。”
“梦秘书拿啤酒敬我?”傅奚亭含笑的俊颜虽说是在望着梦瑶。
可扎心窝子的语调却是说给司柏听的。
梦瑶看了眼傅奚亭跟前的杯子,了然,又换了个杯子倒了点白酒:“傅董。”
“我随意,梦秘书?”傅奚亭顺着梦瑶的话端起杯子。
梦瑶明知傅奚亭今日是打着为难她的目的来的,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干了。”
言罢,傅奚亭正准备端起杯子。
梦瑶即将送到唇边的手猛地被人抓住。
司柏在身旁站起来,微怒且带着隐忍的目光落在了傅奚亭身上:“傅董为难一个女人做什么?”
傅奚亭落在杯子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身旁的江意听闻司柏这话,修长的指尖落在了下巴上,托着下巴颇吊儿郎当地望着司柏:“司总这就没意思了,只许你为难别人老婆,别人就不能为难你秘书?司总朝着我下手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女人呢!我要是你,还真没脸说这些话。”
“梦秘书,这酒、到底喝不喝呀?”
到底喝不喝呀,和到底喝不喝完全是两种意思。
前者带着几分俏皮,颇有一副还能商量的架势。
后者是霸气强势的。
江意的话语落地,司柏抓着梦瑶的手紧了几分,显然是不想让梦瑶喝这个酒。
“这酒,我代劳,傅董有什么意见可以冲着我来。”
司柏接过梦瑶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梦瑶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意见。
一只大掌直接将她摁在了位置上。
傅奚亭呢?
端着酒杯晃了晃。
面含浅笑地望着司柏。
而后许是有了什么转机,男人猝然一笑,目光落到张市的脸面上:“张市,这算不算冲冠一怒为红颜?”
“用傅董的话来说,这叫怜香惜玉啊。”张市试图开口缓和气氛,说完之后还问在场的人是不是。
于是乎,大家连连点头。
一声声的是从唇间溢出来。
傅奚亭靠在椅背上,掌心穿过椅子落在江意纤细的腰肢上,缓缓地抚摸着。
江意低笑。
一只手背到身后握住了傅奚亭的掌心。
酒桌上的人这会儿全明白了,傅奚亭之所以跟司柏结下梁子。
不是因为自己。
而是因为江意。
感情是司柏欺负人家老婆了。
于是乎,这夜酒桌上的风向骤变。
本是一开始准备讨好傅奚亭的人这会儿全都变成了讨好江意。
江意明显觉得画风逐渐变得奇特。
但这奇特的画风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酒桌上的你来我往好像跟江意没有任何关系,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干饭的。
傅奚亭一边跟人浅聊着,一边往江意碗里夹菜,而后者呢?
低头用餐,默默无言。
“江总,我敬您一杯。”
江意正停歇的间隙,刚刚搁下筷子。
梦瑶的酒杯就过来了,
江意看着梦瑶,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轻飘飘地将梦瑶的酒挡了回去:“备孕中,不宜饮酒,梦秘书这酒怕是得留到往后了。”
江意这推脱的言辞,让傅奚亭心跳漏了一拍。
侧眸望向爱人时,一时间不知她这话是为了搪塞别人还是真的。
倘若是前者,他也能理解,毕竟酒桌上的话都是半真半假,
倘若是后者,他该高兴。
“那我就提前恭喜傅太太了,”梦瑶一愕。
江意又道:“这声恭喜来的未免早了些,梦秘书还是留在往后吧!”
江意的这声备孕中,让酒桌上的人掌心有些痒。
刚刚那一杯杯敬给傅奚亭的酒大家都恨不得是送子汤。
女主人说在备孕,而他们却一杯杯地灌男主人酒。
江意这句备孕中实在是高超啊,既能不动声色地指控她们这些人的罪行,又能轻飘飘地将傅奚亭从酒桌上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