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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奚亭给她吹完头发,随手将吹风机搁在洗漱台上,伸手抱住了江意,男人下巴蹭着江意脖颈:“很香,换沐浴露了?”

江意恩了声。

傅奚亭又道:“藏着不给我用?”

江意失笑:“一瓶沐浴露而已,傅董。”

“恩?所以是哪一瓶?”豫园没有女主人之前,傅奚亭对生活也颇有讲究,但讲究归讲究,没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可江意住进来之后,家里的洗漱用品开始变得种类繁多起来,每日洗澡都得选妃。

搞不好随手一拿就拿到了一瓶其他用品,曾有一日,傅奚亭用了一瓶沐浴露,香了一整天,一度让方池觉得他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江意自然是知晓的,淡淡的睨了眼傅奚亭,浅笑道:“你猜?”

男人指尖落在江意腰上,缓缓的捏着,浅笑回应:“我要是猜中了,有什么奖励?”

“奖励你多洗几次?”

二人在卫生间开着玩笑。傅奚亭浅笑间,语调渐渐的沉了下去。

仍旧是蹭着江意脖颈,也仍旧是他在言语,但此时,傅奚亭语调温软了半分:“邹医生给我打电话了,希望能见你一面。”

“什么时候?”

“晚饭之后,你们在散步,”傅奚亭接到了邹茵电话,彼时他们正在就餐。

接到电话时,邹茵表明来意,傅奚亭光听她的言语,就能听出哽咽之音。

未曾有过多的言语,大致意思是怕江意不接电话,所以才给他打电话,想见一面。

至于邹茵为何会有傅奚亭电话,这并不奇怪,因为一开始他拨给邹茵科研室的款项全部都是自己亲自来的,未假他人之手。

邹茵的要求,傅奚亭未曾直接应允,但答应寻求江意意见。

“我不方便出面,如果可以的话,你代劳?”最开始的担忧和顾虑未曾减少半分,如果让人知道她是江芙,对邹茵与江阔二人并无好处。

这辈子,只要她还在江意的身体里,她与邹茵之间只能以伊恬朋友来相处,而不能以母女来相处。

“可以,”傅奚亭点头:“你希望我如何做?”

江意抬眸望了眼傅奚亭:“你知道的。”

......

楼下,副总们在整理资料,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首位,叹了口气:“第十一次。”

往常傅董开会,能开到他们怀疑人生,可现如今,傅董这会也开的他们怀疑人生,只是这两种怀疑不同罢了。

前者是因老板不休息而痛苦,后者是因老板三五不时的离开会议现场而痛苦。

今日的工作,若是往常至多是五小时的工作量,可今日,八小时已经过去了。

效率实在是低。

吴江白将指尖的烟叼在唇边,含糊不清开口:“老男人开荤了,难免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理解理解。”

“老男人?”有副总疑惑。

“傅董明明可以拥有一座后花园却偏偏要去守着一株虎刺梅。”

虎刺梅又名铁海棠,茎干上面的刺就像是猛虎一样,生长于非洲,观赏价值强,但伤害性极高,只可远观不可触摸。

虎刺梅这个形容可以说是颇为形象了,江意不就是这般人嘛?美则美矣,但扎起人来,也颇为狠厉。

而傅奚亭,放着满院子香艳多的百合和娇软的凌霄花不要,偏偏去找了株铁海棠。

关青讪笑:“傅董沉迷家庭,正好我们也可以喘口气,不是更好?”

副总摇了摇头:“已婚男人只想搞事业。”

“送你去非洲施展才华?”吴江白笑问。

“大可不必。”

凌晨一点,吴江白回家,恰好妻子从孩子房间拿出来,见他回来,迎了上去,嗅了嗅鼻子:“真没喝酒。”

吴江白笑了笑,伸手搂着妻子的肩膀往房间去:“一般私下聚会忙碌,傅董都不会让我们喝。”

旁的不说,若非必要时刻,傅奚亭是不喜什么酒桌文化的。

外界应酬是没办法,公司庆祝另当别论,除去这两个,其余的事情都不会成为他们在酒桌上厮杀的理由。

吴江白走到卫生间,将衬衫脱下,余光看见妻子梳妆台上摆着一套未开封的护肤品,且不是妻子专用的牌子。

“不是说脸过敏,不能轻易换牌子吗?”

“哦、”胡湘看了眼梳妆台上的东西:“今日去逛街,被一个女孩子撞了一下,新买的撞碎了,本来想再去买一套,柜台说没货了,那个女孩子就把自己买的那套给我了。”

吴江白微拧眉:“人没事儿吧?”

“不碍事。”

吴江白嗯了声,进了浴室,未曾将妻子的言语放在心里。

七月二日,周五。

大抵是在医院躺了几天,人也睡够了。

清晨六点人就清醒了,躺在床上望着身旁人的睡颜,一时间有些失神。

呆了数分钟,才动了动身子想翻个身,只是这身翻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腰。

一时间,回又回不正,翻又翻不过去。

顶着一口气数秒,才伸手扒拉开傅奚亭的爪子。

“怎么了?”江意动作将起,傅奚亭就醒了。

“上厕所,”她道,找了个借口。

江意拿着手机进卫生间不免感慨,接着上厕所来逃避事情的这种做法一般都只会出现在工作中,没想到,在家里也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意意?”三五分钟后,傅奚亭的呼唤声响起。

“稍等,”江意隔着门板回应。

进厕所超过三分钟,又有了这声稍等,一般人应该都知晓是什么意思了吧?

傅奚亭懂了。

一手搭在眼帘上闭目养神。

整个人处在一种似醒非醒的状态中,六点、对于一个凌晨两点睡的人来说确实是早了点。

而江意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临近十分钟,呼唤声又起。

江意这才叹着气起身。

重新窝回床上,傅奚亭将人捞进怀里时才有了那么几分安全感。

“我睡不着。”

“宝贝儿,我凌晨两点才睡的,四个小时不到,”傅奚亭无奈叹息。

“乖一点,恩?你起了我睡不安心。”

七月,气温如同曲线图似的拉升起来。

江意晨间起来拉开窗帘向阳望去,入目的是耀眼的太阳和山林间翻滚的热浪。

七月二日,钱行之与司翰在建州调查事情。

二人穿行于建州城市中央,司翰看着钱行之前行且坚定的步伐,有些好奇追上去:“我们到底要查什么?”

“查死人埋的地方。”

“就这么无凭无据?跟只孤魂野鬼似的在建州游荡?你倒是给个源头啊!”三十多度的天儿,司翰只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在冒着白烟,在走下去,人就要晒成人干了。

而钱行之,从战地出来的人,这点儿苦难算得了什么,不理会司翰的叫苦连天,闷头往前:“你要是受不了,就回首都当你的小少爷去。”

司翰一愕,三五步追了上去:“不是,我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吗?但好歹你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事情吧!我这两眼一抹黑跟这种在建州游荡好几天了。”

“你————,”司翰的话语止在了钱行之的脚步之中,他抬眸望去,入目的是建州墓地的字样。

刹那间,一股阴凉之感从他的脚底爬起来。

即便此时青天白日,也依旧挡不住这股子恶寒。

“我们不会要进去吧?”司翰嘀嘀咕咕。

钱行之看了眼门头,脸色暗黑:“当然。”

钱行之进去,倒也是没跟看门的人废话,丢了几张毛爷爷过去:“查个人。”

话虽是客气的话,可配上钱行之这张脸,难免让人瑟瑟发抖。

保安大爷吓得轻颤:“我这儿是墓地,不是派出所啊!”

“就问死人,”钱行之擒着保安大爷的脖子,点了点桌子上的钱:“一个名字,一千块。”

“你问。”

“袁海,葬在哪里?”

“我翻翻,”大爷拿出桌面上的记录本该是翻着,翻到袁海名字时,点了点:“这里。”

“不报警,下来再给你九千,我们就上去看看,不给你整破坏,”钱行之神兽拍了拍大爷的肩膀,大爷听着,连连点头。

这种人傻钱多的人来的越多越好,他求之不得,他就是个墓地的看门保安,能捞点钱是点钱。

“袁海是谁?难道是前谈判院的那位袁海?”司翰莫名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望着钱行之的后背带着防备。

司翰了解袁海还是从那些狐朋狗友的口中得知的,听闻,他是国际谈判官江芙的秘书之一,且专业能力极强,翻云覆雨的本事与江芙相差无几。

说的一口流利的德语,且对国内法律也颇为精通,算是个全能型人才,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才死在了空难中。筚趣阁

与江芙双双殒命。

彼时,那些狐朋狗友还笑嘻嘻的劝他,不要去干什么谈判官的事情,毕竟是高危职业,指不定那天就一命呜呼了。

而钱行之,似是也没想到司翰会知道前谈判院落的人。

停住脚步回眸望向他:“你认识?”

袁海其人,一直在江芙的后方,按理说除了工作上与之有过交集的人,鲜少知道他这号人才是,可他竟然知晓。

“跟着江总之后查过一些,你来查人家干嘛?”司翰不解。

“江总没跟我说,只让我来查,你很烦,行走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司翰:“.......我还没有知情权了?”

“万一你带我来杀人放火我是不是得欣然接受?我又不是傻子,”谁知道这钱行之是个什么人物,江意这么不清不楚的将人招进来,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得不偿失啊。

“你放心,真要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我也不会带你。”

“为什么?”

“菜!”钱行之的刀子捅的极深,嫌弃司翰的目光丝毫都不带掩藏。

一口一个菜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

这日,建州烈日当空,树叶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微风,如此安静的气氛,在墓园中出来时,显得尤为吓人。

钱行之因职业习惯原因大步流星而去,司翰跟在后面,三步并做五步紧跟上去,好似再慢一点,身后的鬼就要追上来似的。

“你能不能等等我?”司翰叫唤着。

钱行之步履未停:“青天白日的你怕什么?”

“万一有厉鬼呢?”

“狗血剧看多了,”

钱行之找到袁海的墓碑,望着照片上带着眼镜的青涩男子,眉头微微紧了紧,疑虑涌上心头。

江芙说他在登机之前因为不舒服未曾下飞机,而最终报道出来却说他死了。

这件事情说不好就是有内鬼在其中捣乱,如果真有,那活下来的那个人必然是最大的嫌疑者。

“我们怎么做?”司翰看着墓碑上的男人缓缓蹲下去,看着男人照片时,也觉得颇为奇怪:“别人的遗像都是灰色的,为什么他的遗像是白色的?看起来像是登记照,不像是遗照。”

是的,钱行之也觉得,不像是遗照。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司翰又指了指旁边的杂草:“你看,别人去世很多年的墓碑旁都是干干净净的,证明时常有人来祭拜清理什么的,而这个袁海的才死了一年,墓碑旁的杂草比别人死了十年的都高。”

钱行之近乎确定,这人要么就是没死,要么是没后人了。

“要么没死,要么是家里没活人了,你猜哪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钱行之嗓音带着几分轻嘲。

司翰看了眼墓碑上袁海的出生年月日:“三十不到,父辈结婚时间本就很早,父母这会儿再年长也不会超过六十五岁,刚刚退休的年纪,不至于家里人都死绝了,那只有第一种可能。”

钱行之一副孺子可教也似的伸手拍了拍司翰的脑袋:“走。”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

晨间八点,江意正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双手抱胸望着水池里悠哉悠哉的金鱼。

茶几上电话响起时,恰好傅奚亭从二楼下来,顺手将手机递给了江意。

她看了眼号码,伸手接起,钱行之的话语顺着听筒传来:“你猜的没错,袁海立了墓碑,但是墓碑的草都快盖过坟头了,要么是家里人都去世了,无人来祭拜过,要么就是人没死,不需要祭拜。”

“我现在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