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十小时的时间,已然不在傅奚亭的人生范畴之内,是以这日,这人在午夜结束这场忙碌时,脾气有些大。
江意这人,有的是手段。
傅奚亭这句带着燥郁之火的语气出来时,江意的好奇心以及蠢蠢欲动都被悉数打碎。
悠悠目光从傅奚亭身上缓缓的收回来。
菲薄的唇抿在一起,不言不语,也没想着反怼回去。
面对身旁人突如其来的沉默,傅奚亭有些疑惑,吃了亏不扳回来不像江意的风格。
然而,回家之后,傅奚亭知晓了。
江意这人,吃屎都不吃亏。
当他伸手拉开卧室门时,发现门被反锁,他站在门口敲门,无人应答。
且楼上的动作惊动了素馨,后者上楼刚想开口询问,不想傅奚亭以先一步开口:“去把钥匙拿来。”
钥匙??
素馨回应:“小太太一回来就把卧室的钥匙要走了。”
傅奚亭:…………她准备倒是挺齐全。
傅奚亭站在门口,火气蹭蹭蹭的的往上冒。
闷声干大事?这还真是江意的套路。
傅奚亭的怒火吓得素馨不敢吱声儿。
男人现在卧室门口满身怒火,七月份的天在摄影棚呆了将近十个小时,满身热汗回来还被关在门口?
洗澡的权利都没有了?
傅奚亭抬手将门砸的哐哐响。
隐忍的声响随之而出:“江意,有问题好好沟通。”
屋内,江意正拿着睡衣从衣帽间出来,听闻傅奚亭的这句话,隔着门板回应他:“你的问题在于自己安排婚纱照,完事儿因浪费时间朝我发脾气。”
“反思一下,”江意说完,直接进了浴室,懒得理会站在门口的傅奚亭。
这夜,傅奚亭睡了一晚客房。
江意却难得的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
莫名觉得一个人的大床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
果不其然,昨夜赵振去找江阔,吃了闭门羹。
江阔夫妇二人将关青的言语听进去了。
颇有一副不与那些烂人纠缠的架势。
直接在法庭上见真章。
因着江阔夫妇的影响力,不出两日,肇事者的新闻就上了媒体。
江意晨间起来披散着长发穿着睡袍赤脚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报纸的模样,让傅奚亭恍惚以为站在跟前的是江芙,不是江意。
这恍惚的美景,让傅奚亭下楼的步伐猛地顿住。
江意与江芙的不同在与前者因为所处环境而身心紧绷。
而江芙颇有一种身处高位之后不缺钱不缺地位的松弛感。
仅这一点,天壤之别。
傅奚亭突然意识到,江意今日晨间的这种姿态,是否能说明她已经与摆在眼前的这份不公和解?
素馨的一声早打破了江意的思绪,她端着咖啡缓缓转身。
虽说面上表情并无什么,可姿态上的紧绷骗不了人。
宛如炸了毛的等一下。
“早。”
“早。”
二人温馨互问早安。
傅奚亭跨步行至江意跟前,看了眼她手中的报纸,似乎是明白这色大清早的衣服没换穿着睡袍下楼的原因。
傅奚亭看了眼素馨,后者识相离去。
“满意否?”
江意侧微微歪着脑袋望着傅奚亭,眼眸中笑意深深:“我若说不满意,傅董是不是还能加把火?”
傅奚亭接走她手中的咖啡,似是毫不嫌弃端起喝了口,而后又将杯子塞回她手中,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睡醒接着回去睡,乖。”
江意:…………
“下午三点,方池会来接你去公司。”
“去干嘛?”
“选戒指,”傅奚亭答。
江意素来不喜这些麻烦事儿:“我可以不用。”
“别人有的,我都会给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儿。”傅奚亭言语坚定,颇有一副你拒绝那是你的事情,反倒是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多的是人结婚送股份的,傅董要不效仿一下?”
江意以为自己这句话会让傅奚亭知难而退,谁知!
这人唤来素馨去书房拿了份文件下来,且还让带上笔,未拆封的文件推到自己跟前时,江意有些吓住了。
惊愕的目光落到傅奚亭身上:“什么意思?”
“股份转让书。”男人语气坦荡。
江意被吓得不轻。
傅奚亭端起眼前的豆浆喝了口,语气淡淡:“东庭集团总部百分之五的股份,市值大概二十个亿,这是彩礼之外的馈赠,但是……我有条件。”
江意莫名有副我就知晓的感觉:“你说。”
“五年之内不能离婚。”
江意伸手将文件推回去:“这笔钱,与我而言不算一笔巨款。”
“傅董这个买卖听起来很吸引人而已,实际上,比起二十亿,我觉得五年婚约更难做到。”
傅奚亭漫不经心的吃着早餐,淡淡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都像极了一个豪门贵公子。
若是旁的女人,早就沦陷了。
“这么说,江小姐是铁了心的以后要与我分道扬镳了?”
“傅董觉得呢?”
“傅董这个五年之年不离婚,是针对江意这个人,还是针对江芙这个人?”
“我若没记错,傅董曾扬言,不听话就扔了之类的言语,我现在在傅董心里,属于哪种人?听话?还是不听话?”
傅奚亭素来知道女人记仇,但如今江意翻旧账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意料之外。
“有句话,江判可能没听过。”
“傅董指教。”
男人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我爱你,你不听话也是听话,我不爱你,你听话也是不听话,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从不在于对方如何,而是在于自己如何看待这场关系。”
“同理,林景舟也是如此,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婚后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再有下次,不是打断你的腿,就是打断林景舟的腿,你记住了。”
前一秒,江意还沉浸在傅奚亭的温情告白之中。
下一秒,男人杀伐的语气带着凶狠的杀意。
昨夜,林景舟联系上了江意。
确切的说,是薇薇安的电话打到了江意这里来,林景舟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想与江意联系上,不曾想……江意未曾联系到,傅奚亭先知道了。
所有言语上的铺垫都是为了最后一句。一场交锋就此止住。
傅奚亭晨间去公司,江意就在豫园,脸上说不上好看。
下午两点五十,江意踩着点到了傅奚亭公司底下的国际商场。
因并不知道是哪家店,所幸进了自己上辈子时常进的一家名品店。
刚一进去,便见到了熟人。
徐之的母亲,徐夫人。
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在空气中无声的刺啦开。
徐夫人对江意,那可是印象深刻,自豫园一事之后,她每每提起江意,都是一句小小年纪,心狠手辣开形容。
而今撞到一起,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老天有眼。
徐夫人乍见江意,颇有一种老天开眼让她大仇得报的感觉。
而江意见到徐夫人,总觉得自己倒霉。
“江小姐,好巧。”
“是挺巧。”
“一个人?”徐老夫人这声询问带着些许试探,若是一个人就好说了。
她有的是手段收拾这个大学校门都未出的女孩子。
江意怎会看不出这老东西的意思。
淡笑开腔:“傅先生一会儿来。”
“听说二位好事将近?”
“徐夫人消息这么闭塞的吗?”
江意客套话都不想说,开口就是嘲讽:“还是说徐夫人想向我确认什么?”
“江小姐小小年纪就这么狂妄,就不怕天道好轮回吗?”
“怕?身在地狱我还怕什么鬼?我只怕自己没别人有本事,至于其他的……徐夫人觉得我会放心上吗?”
江意无视徐夫人,迈步朝着里面而去,讥讽的目光落到徐夫人身上时带着不屑。
哗啦!
江意跨步进去,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子端起奢侈品店里的一杯茶直接泼到了她的脸上。
“老早就听江思提起你这么号人物,今天一见,你还真是猖狂。”
江意抬手抹了把脸,眼前的陌生面孔告诉她,她与对方并不想识。
江意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对方的脸上。
“你……”
江意又是一巴掌下去。
徐颂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但也不是不知晓首都发生的这些事情,即便不知晓,江思也会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跟她描述一番,久而久之,徐颂对江意这个人物,多多少少有了些刻板映像。
江意这一巴掌甩的干脆利落。
“你以为你是谁?”
啪————江意又是一巴掌甩了下去。
“我是谁?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江意冷怒的视线落在徐颂身上。
在高位待久了,她还真不知道原来底下的生活这么丰富多彩。
谈判院里的勾心斗角都是阴着来的,而这些豪门小姐的勾心斗角倒是明目张胆。
也不知该说他们胆大包天还是该说他们没有头脑。筚趣阁
傅奚亭低沉的声音在店门口。
“徐夫人莫不是对傅某有意见,女儿上完之后孙女上,轮番到我傅奚亭跟前唱戏来了?要不要我在公司楼底下给二位,让你们唱上几天几夜?”
“姓徐的女人倒是挺猖狂,徐小姐以为自己出国几年干的那些知三当三的事儿没人知道了?要不要傅某花点钱帮你唤醒大众的记忆?”
“这事儿跟傅董没关系吧?”
徐颂与傅奚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解之缘。
09年,傅奚亭手上一个副总,暗嗖嗖的将公司机密透露出去,傅奚亭多方查探才知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徐颂,奈何彼时多有顾忌,放了徐颂一马。
而今徐颂回来,且还站在他的地盘上来欺辱自己的未婚妻?
此事————不能忍。
江意听到徐颂这句略带讥讽的话,想起了09年发生的一起趣事儿。
为何说是趣事儿呢?
09年,首都豪门有一个女孩子,明知东庭新提上来的副总有妻儿子女却还上赶着与人苟且,且握住人家的把柄从中获利。
这在当时,是一段“佳话”。
何为佳话?
傅奚亭最终并未弄死人家,据说国外一个合作商恰好对徐颂有那么点意思,出面送上了丰厚的礼品将人包住了。
这段奇奇怪怪的三角恋最终受益人是傅奚亭这件事情,当初在首都广为流传。
未曾想到的是,绯闻女主角今天又站到了傅奚亭跟前。
江意伸手接过导购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望着徐颂的目光带着些许诙谐。
“跟我没关系,难不成跟徐小姐有关系?我说我怎么闻到一个鸡窝里出来的骚味儿,感情啊——————。”
江意伸手将毛巾递还给导购,走到傅奚亭身旁,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娇滴滴开口:“你上次跟我说三角恋被两个男人轮着搞的女人就是她啊?难怪浑身上下一股子风尘女子的垃圾味儿,走吧!污染环境。”
轮着搞这三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似是未曾想到这种话龌龊话会从未来的首富夫人口中流淌出来。
傅奚亭听着江意娇滴滴的腔调,唇角微微勾了勾。
“你——————,”徐颂上去就想撕江意。
跟在傅奚亭身后的人方池脚步向前,挡住了她的动作。
一脸凶神恶煞的将徐颂瞪了回去。
七月八日,婚戒解决。
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这日二人都奔着快速结局此事而行动。
这日下午,江意刚至停车场,便被人喊住了步伐。
来者行至江意跟前时,她才恍惚回神,这人————是林景舟的秘书。
她在熟识不过的人。
以现如今的身份见面,倒还是头一次。
“江小姐,我是林翻的秘书田朗,今日来,是因林翻交代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田朗说着,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江意略微疑惑,伸手缓缓的接过文件袋。
而后,望着田朗离去。
无过多言语,倒也是干脆利落。
“傅董,”一旁的车内,傅奚亭目睹眼前的一切。
关青自也是看到了。
“那人是林翻的秘书。”
“不能让她看到,安排人弄过来。”
傅奚亭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竟然动用关系将林景舟踢了出去,自然也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接近江意,破坏即将成功的一切。
“林翻最近一直在调查知本集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