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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突然的变化,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估摸着,是因为“毒山”。

毒山这个地名,顾名思义是毒虫出没之地。凤凰县十三峒,对这个地方都是“谈虎色变”。

除此之外,更有传言,尸王的大墓就在毒山之中。

很快,我跟外婆从黑花寨出来。

罗金生本来说要送外婆回寨子的。

但是外婆拒绝了。

在回去的路上。

外婆说:“冬生,现在想想,尸虫出现在这里,非常奇怪。而且,那母子尸养成的时间也很蹊跷!”

我问:“有什么蹊跷之处!”

外婆说:“尸虫一般只出现在乌龙山,以及毒山、瓶山一带!那罗东宝又去过毒山。”

我心中暗想,乌龙山、毒山与瓶山是挨在一起。

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茶花峒以及黑花寨,有很远一段距离。

我说:“所以,尸虫是罗东宝,从湘西尸王身上弄出来的吗?”

外婆摇摇头说:“还不能下这样的结论!很多时候,蛊师为了夸大虫子的来历,就把它往厉害角色身上推!再说了,毒山未必只埋着尸王一人!”

“不过可以说,尸虫是从毒山流出来的。”

外婆思维非常的缜密。

我若有所思。

外婆接着说:“我在想,白氏可能就是罗东宝,十几年前去毒山赶的喜神!”

“还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初,你阿妈从外面回来。除了你身上有五蛊纠缠之外!她的身上,有一只尸虫!”

外婆这句话,立刻把我给惊呆了。

我在喜神客栈中想过。

若我娘没能及时返回茶花峒,有可能会和女尸白氏一样。

我娘身上也出现过尸虫!

正好印证了我的推测。

我急忙问:“那害我娘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罗东宝?”

外婆摇头说:“目前还不能下这样的结论!毕竟,只有尸虫这个孤证!尸虫不只有罗东宝可以养!”

“那为什么急着回家?”我问。

自从出了黑花寨,外婆神情一直很紧张,完全没有在喜神客栈的从容冷静。

“我担心你娘会出事!所以想早些回家查看!”外婆说。

我略显讶异地看着外婆。

我娘死了十六年,一直睡在石棺之中,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担心的是尸虫虫母!”外婆幽幽地说。

“什么意思?”我倍感震惊。

外婆说:“尸虫虫母,就是这一带尸虫的母亲!你娘生下你后就断气了!她体内的那一只尸虫没有杀掉!她身上是没有虫母的。那虫母会不会去找你娘体内的尸虫呢?”

这番话有些绕。

我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尸虫也是他妈生出来的。

尸虫虫母也要找孩子的。

“白氏的体内有虫母?”我问。

外婆担忧地点点头:“白氏体内的尸虫数量有近百只!绝对是有虫母的。”

虽然无法证明,我娘体内的尸虫,与白氏的尸虫是一窝。

可是,也没有办法否定之间的关系。

这时,我有些慌了,说:“外婆,我背你跑回去!早些回去,也早些心安!”

雪后初晴,太阳光明晃晃的。

我背着外婆走了一段路,忽地感觉到腹部一股绞痛袭来。

就感觉是肠子要绞断了。

更有无数根针在扎我!

鲜血一下子从口鼻流了出来。

“啊!”

我叫了一声,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身子弓成一只虾子,抽搐了几下,差点从山路上滚下去。

好在我摔倒之前,用力把外婆推到了一边,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避免了外婆受伤!

外婆伸手拉住我,喊道:“冬生,你怎么了?”

“肚子痛!针扎我!”说完这话,我便感到疼痛犹如狂风巨浪涌来。

外婆将我嘴巴捏开,将一节桃木枝放在嘴里,避免我咬断舌头。

“怎么可能!你体内的五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她双目发红,惊慌地大叫。

她又将我身上的铁罐子取出来,打开了盖子,脸色瞬间煞白。

我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可却没有办法再说话。

很快,我就昏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子在喊我的名字,悲伤地说:“崽!我的心肝!娘要走了!”

我看不清那女子的样子,只觉得她非常亲切。

不知梦魇了多久。

我惊醒过来,发现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

天已经黑了,四周光线黯淡。

我心里很慌,感到无比的孤独,大喊:“外婆!外婆……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外婆不在身边。

噼啪噼啪!

门外火把燃烧,传来了炸裂的声音。

还有些嘈杂的说话声,热闹得很。

我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只见茶花峒不少寨民,就站在外面。

不过,他们都统一站在七八米开外,不敢靠近。

大多数人盯着我,就像看着瘟神一般!

寒冬腊月,他们聚拢在一起,倒是罕见。

我看到人群之中的麻喜子。

他紧张地看着我,不断地朝我摇头。

我喊道:“喜子!你怎么来了?”

麻喜子装作没有听到,连忙看向其他地方。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说:“你个连姓都没有的野种、蛊胎!你娘跑了!”

我定睛看去,是村长麻大牙的孙子麻庄。

他上学的时候,就和我不太对付。

“你给我闭嘴!小心我锤烂你的狗嘴!”我怒喝一声!

这时,我发现竹楼后面的小房间有亮光,便踉跄地跑了过去。

透过门缝,我看到了外婆。

我本想推门进去,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从我出生之后,外婆严令,不许靠近这里。多年以来,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外婆!你怎么了?”我喊了一声,“我能进去吗?”

外婆有些失神,应道:“是冬生啊!进来吧!”

我心砰砰地跳得厉害,这是我第一次踏入了这间小屋。

终于,可以近距离地靠近我娘。

令人失望的是,方形石棺的盖子已经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

我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