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哥,我们就这么耗下去?刚你也听见了,这人是王国樟的徒弟,他进师父房间,没什么可疑的。”
当许仙把淫羊藿也研磨了一半时,白无常谢必安终于开口了。
“确是没什么可疑,不过,我看这人好生面熟,总觉得在哪见过他。”范无救走到许仙正前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谢必安无语道:“咱俩做了几千年鬼差,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很正常。”
“不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他又是个凡人。”范无救想不通。
谢必安道:“范大哥,你别忘了,今晚在钱塘城北,我们还要拘一个魂魄,若是去得晚了,指不定又被谁打得魂飞魄散。”
“这样吧,你跟着他。”范无救思考片刻,道:“我去拘魂魄,如果城北那只鬼有意外,则说明此事与他无关,你就不用跟了。”
“如果没有呢?我就一直跟着?我哪有那么多时间?阎君知道了,定然会怪罪。”谢必安摇头道。
“那就跟到今夜子时,如果没有异常,我们在地府会合。”范无救道。
“好,就依大哥的。”谢必安点头同意了。
范无救也不拖泥带水,一个转身,施法离开了药房。
………………
两人说话的功夫,许仙将淫羊藿也研磨好了,现在黑白无常只剩一人,但他却开心不起来。
此时晌午刚过,距离子时,还有近六个时辰,可两个时辰后,家里的瓶妖就会迎来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可以持续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三个时辰内,许仙必须要回家,否则瓶妖就没了。
可他又不能让白无常看见瓶妖。
怎么办?
“师弟,吃饭了。”刘富荣来药房叫许仙。
庆余堂吃饭有两桌,下人伙计们一桌,王国樟和两个徒弟一桌。
王国樟这桌只有三个人,但却摆了四副碗筷。
主位是空的,也放着碗筷。
“娘,吃饭了。”王员外对着空空的座位说了一句,又看向许仙和刘富荣:“吃饭吧。”
“师父吃饭。”许仙拿起筷子,若有所思。
他真不觉得王员外弑母。
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孝顺,举手投足,处处都是,根本演不出来。
而且现在,他也没有必要演了。
“汉文,多吃点菜,这几日,在牢里受苦了吧。”王员外道。
许仙解释道:“师父,我被关进大牢,是因为……”
王员外挥挥手,打断道:“我知道,是误会,赵大人跟我说了,还令我不要苛责你。”
“谢师傅,可能是在牢里待了几天,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我下午想提前回去,行吗?”
许仙考虑再三,决定先出去再说,如果一直待在庆余堂,白无常肯定不会走。
三个时辰,一晃就过去了。
“好,身体要紧,多歇两日也没关系。”王员外对许仙的态度好了很多,看来刚才在内室门口,后者声情并茂的表演,令他有些触动。
………………
街面上人很多,许仙漫无目的的走着,白无常像个吊死鬼般跟在身后。
许仙想了很多办法,但每一条路,好像都不通。
又过了一个时辰,眼见时间越来越紧迫,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女子娇笑声。
许仙抬头一看,街对面是栋三层小楼,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二楼围栏边,笑脸迎人:
“大爷,上来玩嘛~”
“别走啊,花魁娘子就快出来咯。”
这是一家名叫怡春院的勾栏。
许仙本想绕路而走,却发现一旁的白无常看着二楼的两个女人,露出感兴趣的笑容。
于是他改变主意,迈步走进怡春院。
如果白无常乐不思蜀,留在这里不走就最好了。
钱塘县有好几家勾栏,怡春院规模算比较小的,现在是下午,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坐在花厅里喝酒。
老鸨子四五十岁,身形略有些发福,看见许仙后,一步三扭的迎上来:
“哎哟~小相公,妈妈我瞅你有些面生啊,第一次来?”
“嗯。”
许仙四平八稳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豪气道:“把姑娘们都叫来吧。”
“好嘞,您稍等。”老鸨子眼见许仙气度不凡,只当是来了豪客,屁颠屁颠的叫来了五六个姑娘。
“就这?”许仙眉头直皱。
平心而论,老鸨子叫来的姑娘也算有几分姿色,但许仙上辈子阅女无数,天仙儿般的美人也不知睡了多少,自然是看不上眼。
老鸨子颇有眼力,见许仙面上的嫌弃不像伪装,便挥手让姑娘们退下:“小相公,这几个瞧不上,那您可只能找我们怡春院的头牌了……不过这花魁娘子,光有银子可不好使。”
“哦?”许仙面色不变。
但心中却一愣。
他才想起身上一钱银子都没有。
老鸨子解释道:“咱们家这位花魁,偏爱才子,您若是作出一两句诗词,入得了她的眼,才会请您进去。”
“有银子也不行?”
“不行。”
“双倍也不行?”
“真不行,您得作诗。”
“我不会作诗。”许仙心说你不要银子我就放心了。
老鸨子摇头,一脸遗憾:“那就没办法了,要不,您再看看其他姑娘?”
“不用了,也不知这花魁娘子究竟是何等天香国色,唉!见不到咯。”
许仙这话,自然是说给一旁的白无常听的。
果不其然,白无常听完,目中笑意更盛,似乎想飞上去看看花魁娘子的模样。
“都不要动!衙门办案!全都坐在椅子上,不要走动!”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许仙扭头一看,原来是李公甫带着七八个捕快进来了,他手中拿着一张通缉犯的画像,声音洪亮道:
“镇江府衙门发了通缉令,臭名远扬的采花贼唐万春,溜到钱塘来了,此人不仅色胆包天,武功还不弱,平日最喜欢流连勾栏酒馆,你们都坐着别动,我们挨个比对。”
许仙有些尴尬,低着头,只希望李公甫别看见他。
“汉文,这么有空,来喝花酒?”
许仙不知道,经过贡品失窃案,他在钱塘县衙已经是名人了,李公甫虽没看见他,另一个捕快却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此人名叫孙元林,三十出头,就是先前在银库调制黑狗血的那位。
“路过,进来看看。”许仙随口道。
两人说话声音不算小,李公甫也听见了,立刻走过来:“汉文,你怎么回事?平日里,你路过勾栏尚且面红耳赤,今天怎么进来了?”
“随便看看。”许仙道。
“你这不是害我嘛。”
李公甫将许仙拉到一旁:“中午我回家吃饭,你姐姐将我一顿臭骂,说我把你教坏了,我还跟她顶嘴来着……要是让她知道你来逛勾栏,不得全算在我头上?”
“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