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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刘表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后,本有些起色,昏睡的时间在日渐减少。

然而今天一位侍女在得到蒯良的指示后,在进屋服饰刘表更衣的时候,附耳在刘表身边将这些天来的事情悉数告知刘表。

“主人,奴听人说好些官员使君都私下与刘基有联系……

“李严将军好像投降了,蔡将军也被抓住……”

侍女漫不经心地将别人教给他的话在刘表耳边一一述说,心想着事后就能领到外人许诺的一枚玉镯子,脸上洋溢起淡淡的微笑。

不远处,蔡氏还以为侍女是在认真服侍刘表,因此也没在意。

谁料不一会儿,刘表面色泛起潮红,开始剧烈咳嗽!

“咳咳——!呕——呕————!”

刘表先是咳嗽,直咳到两眼通红布满血丝。很快咳嗽转为干呕,连续的干呕让他窒息,脸色慢慢变成酱色!

一旁的侍者侍女们都吓了一跳,惊呼:

“主人!主人——!”

蔡氏也终于发现不对,她连忙走过来,一把推开在刘表耳边附语的侍女,嘴里骂道:

“快去叫医师!该死的东西,你究竟跟夫君说了什么?!”

侍女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说话,蔡氏气得叫人掌嘴。

然而刘表依然干呕不止!

“呕——呕——————呕!”

突然,一哈喇子猩红从刘表的嘴中呕出,随后,深红色的血液沿着嘴唇下缘流淌而出。

蔡氏见状瞬间慌了神,还不等她反应,刘表直接昏死在蔡氏的臂弯里,气息越来越微弱……

“夫君——!夫君——!”

蔡氏不可置信地摇晃了一会儿,直到医师姗姗来迟,才终于确信刘表死了!

“夫人,州牧使君这是怒火攻心而亡啊!你们怎么还能让他生气呢?!”

医师的话让蔡氏惊醒,她怒不可遏地指着刚刚与刘表耳语的侍女道:

“来人!给我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婢子拖出去杖毙!”

“是——!”

得了外人好处的侍女早就吓懵了,一句话没说出口便被两个壮仆拖出门杖击。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侍女那尖锐凄厉的惨叫声。

蔡氏坐在刘表的榻边沉默许久,而后缓缓说道:“来人……去请琮儿和刘别驾、蒯主簿、还有我父亲来府上!”

“是——”

随着侍者们去请蔡氏指名的几位重要人物,刘表的死讯也不翼而飞。

半个时辰后,刘琮、刘先、蒯良、蔡讽赶到州牧府,蔡氏表示要让刘琮继承刘表荆州之主的地位。

蒯良和蔡讽当然都支持刘琮,而别驾刘先深知事到如今谁继承刘表的位子都不重要,因此默然不语。筚趣阁

于是,刘琮便在蔡氏的一手扶持下,继承刘表的位子,消息也被告诸城内。

刘表一死,城中自然人心惶惶。

蒯良则趁此机会立刻开始着手推进襄阳和平交接的事情。

因为就在刘表身死的这段时间里,蒯祺已经带着刘基的回复返回城中。

刘基答应了襄阳蔡氏的要求,愿意给蔡氏一个郡守之位。

蒯良将刘基的答复告之蔡讽,蔡讽得了信,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选择了妥协。

有蒯良作证,蔡讽并不担心刘基会食言,只是渡过眼前这一关,往后肯定还有更多难关等着偌大的蔡氏宗族去渡。

蔡讽召集族老,将情况说明。以蔡讽的威望,蔡氏族老们自然不会反对,都表示同意蔡讽的决定。

摆平宗族后,蔡讽才找到自己的小女儿,也就是刘表的后妻蔡氏,将族中决议告诉她,让她明日和蒯良等人一起劝刘琮投降。

蔡氏听后顿时讷住,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忙活了半天扶刘琮上位,原来都是白忙活!

可是父命难违,大汉以孝治天下。

蔡讽的决议哪里是她一个女子能左右的?

蔡氏在刘表的灵前枯坐一夜,直到第二天刘琮召开集会,她才在侍者的搀扶下离开停放灵柩的小屋。

翌日清晨,刘琮神清气爽地召集群臣,丝毫没有因为刘表的逝去而忧伤。

他在集会上宣布自己继刘表之后,成为群臣的新主公!

然而也正是在刘琮继位后的初次会议上,蒯良、韩嵩等重臣就迫不及待地劝刘琮开城投降!

蒯良面色严峻地对刘琮说:“禀少主,今刘刺史兵围襄阳,江陵已失、蔡德珪被擒,襄阳实在无力阻挡刺史之兵,还是早降为妙!”

刘琮明显没有料到他父亲的下属第一天就让自己投降,他急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绝对不行!吾父乃荆州牧,吾继承父亲之位,安能向刘基投降?”

言毕,刘基看向在一旁听政的蔡氏,想像自己的后母求助。

蔡氏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她现在还陷在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虚无中。

刘琮见蔡氏不说话,一下子慌了神。随后,下面越来越多的官员起身劝说刘琮开城投降。

韩嵩更是不留情面地说:

“君父为荆州牧,吾等属官自当称臣。君无敕命,安能踞城自守?劝君速开城门,迎荆州刺史入城!刘刺史英明仁德,君开城归附,还可保性命无忧,若是负隅顽抗,吾惜山阳刘氏绝嗣尔!”

韩嵩的话直接把刘琮给镇住了,刘琮这才明白,不是刘表死了,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坐上荆州之主的位子。

若无世家支持,他刘琮即便被蔡氏扶着坐上刘表的宝座,那也会直接被人以一个大义名分给拉下来!

是了,城外的刘基是举茂才、被朝廷直接任命的荆州刺史,而他刘琮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故荆州牧刘表之子罢了!

平民百姓见了,因其出身不敢得罪他,但在场之人谁又不是出身名门?而且韩嵩、蒯良、刘先等人都是名士,还有官身,他刘琮一介白身,他才是该向这些官员下拜的!

而今刘琮坐在曾属于刘表的坐席上却是如坐针毡,下方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他这边的,好些人还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刘琮没了底气,又扭头看向蔡氏,蔡氏还是没反应……

刘琮这下急了,他回头看向官员们,又扭头看向蔡氏,再回头看向官员们,又扭头看向蔡氏……

恍惚间,刘琮突然大喊一声:“母亲!”

蔡氏被惊醒,忽闻下面传来哄笑之声。

“哈哈哈————!”

蔡氏看了眼刘琮,见他满头冷汗,惊慌失措。蔡氏在心里叹息一声,扭头看向下方官员。

“咳咳。”

蔡氏轻咳两声,官员们遂收起笑声。他们可以不给刘琮面子,但蔡家女的面子还是不能不给的。

蔡氏正襟危坐道:“诸公贤明,我儿拙朴确非做这荆州之主的材料,只是还请诸公念在亡父的面上,在刘刺史跟前美言,保我山阳刘氏的颜面!”

官员们闻言,在别驾刘先的带头下躬身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