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班牙掌握世界主要银矿成为土豪后,不甘示弱的英国站出来反对,推出了《金本位制度法案》,想让黄金成为世界的主流。
正是英国的这一决策,黄金的时代就这样误打误撞地拉开了序幕。
当英国想在金融领域单挑全世界列强的时候,美国加州突然发现了大量金矿,掀起了那一时期沸沸扬扬的“淘金热”。
1848年之后,美国黄金的年产量从原本的4.3万盎司猛增到三百万盎司,世界上凭空多出来了一大堆黄金,而刚好喜欢自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也包括其所属的澳洲、南非、加拿大在内的一堆殖民地推广金本位,黄金开始逐渐获得了不少在经济学上的地位。
但是,此时的法国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金本位。
当时一心想要恢复法兰西第一帝国欧洲陆上霸权的拿破仑三世觉得自己用的金银复本位制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制度,而且妄想让自己家用的法郎能够成为世界货币,同时还想着顺便去怼一怼英国。
但是,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法国实在不济,最后得到的只有一场空。
法国为了制霸欧洲开始挑衅旁边正在完成德国统一大业的普鲁士王国,也就是“普法战争”,然后嚣张的法国就输了,战败后的法国不但因为割地赔款而经济衰弱,还让法国把欧洲霸权给了德国,而且又因为德国拿了法国两亿英镑的黄金,导致德国也开始加入了金本位大军。
欧洲数一数二的两个大国因为手握大量黄金选择金本位制度,其他国家也被影响,加快了欧洲金本位的速度,黄金开始顺风顺水地代替白银。
而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则是没有这么多烦恼,因为家中矿多,不管是金矿还是银矿,都是许多。
只不过在内部,金银矿主之间也为此爆发激烈争夺。
在欧洲大势已成的情况下,美国也逐渐放弃银本位,靠向金本位制度。
不过即便如此,为了弥补银矿主的损失,美国财政部仍然会定期买入大笔白银作为储备。
因为一场战争的赔款,导致金本位顺势而起,这哪里是魏广德能想到的。
“以人治河,不若以河治河也。
夫河性急,借其性而役其力,则可浅可深,治法在吾掌耳。
如欲深北,则南其堤,而北自深;如欲深南,则北其堤,而南自深;如欲深中,则南北堤两束之,冲中坚焉,而中自深。
此借其性而役其力也,功当万之于人。”
此时的魏广德真正翻看河道总理万恭的奏疏,年前万恭完成疏浚京密运河,于是朝廷又派他去南直隶和江治一起治黄。
江治的任务当然主要是开凿迦运河,而万恭则是治理黄河河道。
而魏广德手里的奏疏,则是万恭所奏治黄之策,提出要根据水性、顺乎河道大势、因地制宜的治理原则,有效地指导了治黄工程的进行。
“南北堤两束之,冲中坚焉?”
魏广德看到这段,眉头就是一皱。
话里的意思魏广德明白,就是收紧河道,利用水的冲力,冲击河床底部泥沙,从而达到清淤防洪的目的。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好像就是后世网上说的神乎其神的束水攻沙法吧。
不过,魏广德可不认为束水攻沙真能治理黄河。
尽管在理论上,“束水攻沙”能有效减少黄河的河患,但现实中的水流无法完全带走所有的泥沙,总会有一部分沉淀下来,最后依旧会淤堵。
在上游植树造林?减少水土流失?
一个念头出现在魏广德脑海里。
让万恭继续治理黄河,顺便让他负责黄河上游植树造林的差事,理由就是减少因下雨流入黄河的泥沙量。
不过就在此时,魏广德忽然冒出另一个念头,那就是在黄河中、上游建水库蓄水。
都说黄河河沙多,河沙怎么来的?
还不是降水带来的,在暴雨之后,汇聚出巨大的水流带在泥沙。
若是黄河中上游的水量不那么大,比如在中上游建立一些水库,在黄河流域雨季时蓄水,那搬运到中下游的泥沙是否会少一些?
要知道,黄河泥沙的主要来源其实是在中游段,而危害体现在下游。
中游的降雨控制不住,可是上游却是可以适当控制的。
要建立后世那样蓄水巨大的水库,就现在大明的技术能力来说有些困难,可魏广德想到后世长江中下游专门划出蓄洪区,也就是利用低洼地区分蓄超过河道安全泄量的超额洪水的地区。
只要黄河的水量能够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蓄水不仅可以解决西北地区的农业用水,或许对下游也会有好处。
黄河每年搬运的泥沙总量可不是固定的,是根据数量决定。
水少,则泥沙搬运量就会减少,造成的淤堵自然就没那么严重。
此时,不知不觉中,魏广德已经用后世的眼光开始通盘考虑黄河流域的水患问题。
中游植树造林,减少水土流失,还黄河海晏河清,不过是所谓专家的臆想。
黄河携带巨大的泥沙与其说是水土流失造成的,在魏广德看来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西北的沙漠和戈壁,每年西北随风而来的泥沙堆积在那里,有一部分被水流带走。和水土流失关系有但不大。
能治理沙漠和戈壁吗?
后世都办不到,更别说现在大明朝了。
古人用分流的办法,其实也不失为减少河道泥沙的一个妙招,只不过泥沙始终在那里。
万恭提出的束水攻沙法,貌似适合在下游使用,可黄河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中游河段,难道也搞蓄洪区?
搞出蓄洪区也不是不行,只怕用几年就得换地方,还是得不停的换。
因为每次蓄洪带来的泥沙会垫高那里的位置,最后无法蓄水。
魏广德拍拍额头,黄河虽然孕育了中华文明,可也给中华文明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夏商周时期,面对水患就是不断的迁徙,商朝貌似就几易都城,应该就是躲避水患的影响。
河,黄河.....
秦汉以前,其实那时候人们称呼黄河一般都是“河”,若是前面加上什么河,那往往就不是指黄河,而是其他河道。
也就是在秦汉时期出现黄河的称谓,之后就一直流传下来。
但是,这并不是说秦朝以前黄河就不“黄”,春秋战国时期黄河其实就已经浑浊,已经是条“黄河”,只不过古人当时并没有加上颜色。
所以,什么毁林开荒导致黄河水变黄,其实都是无稽之谈。
想了很多,魏广德干脆又拿纸专门写了一份文书,并不是票拟,而是打算发给万恭看的,毕竟他是河道总理,首要任务就是治黄。
把自己的想法写给万恭,让他自己斟酌着行事。
至于他那份奏疏,魏广德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票拟。
犹豫间,魏广德干脆就把奏疏放到一边,暂时不做票拟,准备晚些时候在和张居正、吕调阳商议下,看是否让万恭试行一下,看看效果再说。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张居正派人来请魏广德过去。
魏广德拿起那份万恭的奏疏,迈步走出值房,只是在门口吩咐芦布收拾下值房,已经批示过的奏疏送到中书那边登记,一并送入宫中。
进入首辅值房后,吕调阳先一步过来。
显然,今天他手里没多少奏疏,或者都是比较简单的奏疏,容易批示。
和两人行礼后,魏广德坐在张居正下手左侧,和右侧的吕调阳相向而坐。
寒暄两句后,魏广德就把万恭的奏疏递了上来,说道:“此是河道总理万恭所上奏疏,涉及治黄之事,诸公看看再说吧。”
魏广德不好细说,所以直接把奏疏交给张居正。
张居正翻看一番后,看到并没有魏广德的票拟,还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一般来说,就算拿不定主意,阁臣也会写一份票拟,表达自己的态度,可是这份奏疏魏广德并没有表达,似乎说明他对万恭这份奏疏有些不满。
但是也不对,万恭这个河道总理可是魏广德的老乡,没听说他和万恭有矛盾。
张居正放下心思,仔细看完万恭的奏疏,并没有递给吕调阳,而是低头思索起来。
好一会儿,才察觉貌似自己失态了,是赶紧把奏疏递给吕调阳,让他也看看。
“善贷,你怎么看?”
张居正交出奏疏后,就看向魏广德问道。
“想法很有新意,不过总感觉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魏广德直言道,“他想束水方式冲刷河道中淤积的泥沙,只能说可以冲走一部分,依旧会留下一些,常年累月下来,河道早晚还是会淤堵。
这样的办法,我觉得对于治理黄河,怕是效果不会很大。
束水攻沙还有特别坏的一点,那就是要缩窄水道,若是暴雨之下水量猛增,很容易导致黄河决口,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实际上,现在治理黄河,根本还是在于保黄还是保运,就朝廷来看,自然是希望保住运河畅通,不受黄河侵扰,但实际上却是很难的。”
说道这里,魏广德从袖中抽出自己草拟的公文,递给了张居正,说道:“这是我看了这份奏疏后想到的黄河治理办法,只是一些想法,打算让万恭看看,也不知道是否对治理黄河有用。
毕竟,我没有治过水,对其中利弊不甚明了。
治水的行家,还是只有在工部里找,到时候让他们这些行家看看,或许会对他们有所启发也说不定。”
“哦,我看看。”
张居正其实也不懂治水,他并没有接过这方面的差事儿,都是交给工部处理。
但是听到魏广德对治黄有些想法,所以他直接拿过魏广德递来的信纸,低头仔细看起来。
两人的对话,一边的吕调阳自然听在耳中。
万恭的奏疏他已经看完了,和魏广德类似的想法,此法能不能行,还真不好说。
“善贷。”
吕调阳对魏广德道。
“和卿兄,有话请说。”
魏广德向吕调阳拱拱手说道。
“万恭既然写了这份奏疏,我想他是有打算试试这个法子的。”
吕调阳开口说道。
“是啊,他上报此法,却只说是听一个秀才的建议,而不说秀才是谁,其实也是想要保护他,让他免得遭受朝廷攻讦。”
魏广德自然也看得出来,这束水之法,实际上万恭应该是持肯定的态度。
如果都不能说服自己,他是断然不会上奏的。
“你先前所说的担忧,我想万大人应该是考虑好了的,只是奏疏中没有详说。”
吕调阳继续说道。
“哦,和卿兄是支持此法试行?”
魏广德听出来了,吕调阳似乎支持万恭试试这束水攻沙之法。
吕调阳点点头笑道:“正如你刚才所说,他是治水的行家,所虑应该比我们深远才是。”
闻言,魏广德做出恍然大悟状点点头,满脸都是极为认同的意思。
“你这在黄河沿线设置蓄洪区分泄洪水.....”
正这时,张居正已经大略看完魏广德的想法,对其中设置蓄洪区似乎有点想法。
魏广德和吕调阳看向张居正时,见他有思索片刻才问道:“你这是参考长江沿岸有多个大小湖泊而想出来的办法吧。
想法虽好,可黄河毕竟不同于长江,那里没有那么多泥沙。
在黄河沿线想要通过湖泊蓄水,怕是一次洪水过后,就不能用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黄河泛滥之时,其实皆是因骤然猛增的雨水之故,若不能想法分流这些水量,所携带泥沙到了下游,可不就危害更大。
我其实也知道,此法早前治理黄河时的分流之法也是类似的考虑,不过他们分流多是在下游分流泄洪,我想的却是在上中游蓄水存水。”
魏广德说出他和之前治黄办法不同的地方,“以我看来,治黄不止要治水,还要治地。
《国语·周语下》灵王二十三年,太子晋谏曰:“古之长民者,不堕山,不崇薮,不防川,不窦泽。夫山,土之聚也;薮,物之归也;川,气之导也;泽,水之钟(聚)也。”
山陕之地不似内陆,虽山川纵横却草茂林密,那里据说光秃秃的,仿若黄土之地,大雨冲刷山地带走泥沙进入黄河,将好好一条大河染上颜色。
我意,既然要治黄,那就从上游开始,先控制水量,蓄水灌溉上游沃土。
中游则沿河种植草木,希望能保护泥土,同时山陕鼓励植树,禁止毁林。
古人尚且知道不堕山,何况今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