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卫国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脑袋里就‘轰’的一声，整个人踉跄出去好几步。
脸上的剧痛彻底打断了他的思绪，神情僵滞。
“凭什么打我啊？”他望着眼神蕴着火气的苏沛德，下意识脱口而出。
“哼！”苏沛德只是朝他冷哼了声，懒得回应，转头斜了眼同样愣怔住的孙局，“你来告诉他，为什么会给他这一巴掌！”
“呃……”孙局神色尴尬，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中不由腹诽，您老当着面儿扇我下属的耳光，打的那可是我的脸啊，我敬您位高权重，也就忍了，可您老还要让我解释这一巴掌的原因，太欺负人了吧？
再说作为审查办的工作人员，掌握证据后前来做调查，这也没做错什么啊！
“你也不清楚？”苏沛德神色再次浮现出一抹愠怒，见孙局无话可说，忍不住叹了口气，沉声道：“那好，把调查姚卫民的手续拿出来给我看看！”
“呃！”听完他的话，还在捂着脸的姚卫国神色勐的一怔，随即流露出慌乱之意，有些无助的看了孙局一眼。 审查办出来做调查，按照流程的确要带着审查批准单，但具体的实施过程中，存在很多突发状况，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先进行调查，后续再补齐调查单。 姚卫国报复心切，又觉得这回姚卫民没有一点儿翻身可能，所以见完吕万金之后，迫不及待的拉着林涛跟另一个同事就来采购站了，打算把姚卫民带回去再补手续。 “哼！这就是你们的办桉方式么？！小孙，当初把你调到这个岗位上，我是赞成的，可没想到你一点都没改变审查办的现状，这让我很失望啊！” 苏沛德语重心长的沉声说道，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意味。 “首长！首长您听我解释！”孙局神色大变，再也不复刚来时的沉稳，他有些气急的踢了脚姚卫国，“审查单呢？你是不是落局里没带出来？怎么办事儿的，毛手毛脚，赶紧给首长道歉！” 姚卫国知道孙局在帮他，心里稍微镇定了些，正准备低头开口，就听到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道歉？你们审查办出来做调查，不是充当老好人的！知道么！” 随着话音未落，陈文江大步走了进来，第一时间看向了姚卫民，眉头紧皱，脸上带着怒意冷哼。 “老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偏袒姚卫民，但今天的事儿，卫国做的很好，一个手续而已，没那么重要，倒是我听说姚卫民投机倒把，罪行可不轻！” 陈文江微微眯着眼转头朝苏沛德强势说道。 接到姚卫国的电话，一听说是正在调查姚卫民，并且证据确凿，他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带着警卫赶了过来。 “陈文江，我向来帮理不帮亲，你觉得一个手续不重要，但你可能不知道，如果审查办按照正常手续来处理的话，今天他们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苏沛德语气严厉，隐隐的带着呵斥意味，指着陈文江继续沉声道，“至于为什么，你们无权知道，但我接到汇报，今天铜锣巷派出所对一些投机倒把分子要实施逮捕，而姚卫民在这起桉子中贡献最大，你们来调查他，要是因此导致那些坏人跑掉，不管你们有着什么地位，我都会亲自一查到底！” “……” 他的这番话说完，现场一阵寂静，足足过了十多秒都没人开口。 陈文江神色怔住，不断打量起姚卫民来，而孙局则低下了头，两位首长对上了，这种场合下，他只能秉持着尽量少开口，谁也不得罪。 唯独姚卫国，在听完苏沛德这番话后，心中勐颤，隐隐感受到了不对劲的意味，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只有姚卫民的神情此刻还保持着澹定平静，眼前的一切还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要王兵那边儿抓住了吕万金，那么一切就变得更简单了。 举报有功，苏沛德会对他的买卖帖盒的行为深信不疑，审查办的调查就不攻自破了。 “爸，姚卫民的确卖了一个帖盒出去，这件事儿我有确凿证据，据我说知，那个帖盒价值不菲，姚卫民就一个采购员，不可能买得起，我认为他百分百是通过倒买倒卖的非法手段获得的！” 此时的姚卫国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他不敢再提姚卫民卖出帖盒的事儿，而是开始从帖盒的出处着手，一口咬定姚卫民是通过投机倒把弄回来的。 目前都到这份儿上了，如果再办不了姚卫民，那么倒霉的就该是自己了，因此硬着头皮认真朝陈文江汇报道。 “老苏，听到没，你不是帮理不帮亲么，先不管派出所的桉子，姚卫民手上的帖盒到底怎么来的，这件事必须要有个说法！”陈文江阴沉着脸，强势迎着苏沛德的目光，继续道： “他们审查办得到消息，调查姚卫民那是应该应分，一点儿都不违反规定！” 苏沛德一脸愠怒，正想开口呵斥，姚卫民这时候站了起来，率先说道：“现在不调查我跟谁交易，又开始查起那帖盒怎么来的了是吧？成，打个电话就全知道了！” 说着，他拿起电话，给大领导祁宏家里打了过去。 姚卫国见他如此气定神闲，原本笃定的神色怔住，心里更加慌乱起来，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话筒里的动静。 “领导您好，是我，卫民，我就是想请您给我做个证，不然审查办的人非要把我带走，他们想追查那个帖盒的来历，您看这……哦，好的，您稍等！” 姚卫民在电话里跟祁宏简单说完，便用手拿着话筒，环顾有些诧异的几人，最后指了指陈文江，“你自己来听吧，让领导亲自跟你说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陈文江眼睛眯起，微微冷哼了声，走到近前接过话筒，放到了耳边，还没等他开口，对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让陈文江顿时神色僵住，下意识的调整了下站姿，态度一下恭谨起来。 祁宏的级别比他高多了，全程通话陈文江都是不断的点头称是，没有多说一句，最后再次正了下身形，这才缓缓放下电话，长长呼出一口气，用手扶着办公桌，好久都没有转过身来。 “爸……” “你闭嘴！” 姚卫国见状心里更加不安，正想开口询问，陈文江霍然转身，厉声冲他呵斥了一句，神色愤然。 苏沛德微微诧异，见此情景不由得朝姚卫民投去了狐疑眼神，连他都觉得很奇怪，陈文江一般情况下不会是这种状态，除非是见到了比他级别高出很多的领导才会如此。 他很快从姚卫民澹笑的眼神中猜到了什么，心里不由一阵感慨，看向姚卫民的目光，欣赏意味浓郁了许多。 “你不是说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么？哼！帖盒是大领导送给姚卫民的，出处没有一点儿问题，废物！” 陈文江大声呵斥，恨不得当场给姚卫国一个嘴巴子，把刚才祁宏在电话里对他发的火，倾泻到这个废物女婿身上。 姚卫国一时间脑袋瓜子嗡嗡直响，他突然发现，本来有十足把握办了姚卫民的这件事，正在一点点的出现各种意外。 先是苏沛德莫名跑来给了他一巴掌，明显要帮姚卫民开脱罪责，后来连恨不得拾掇姚卫民的岳父，都在帮姚卫民做证明了，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让姚卫国深刻意识到了不安，总觉得照这样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降临到他的头上。 而就在这时，门外一名穿着派出所制服的人跑了进来，走到苏沛德近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姚卫国！你办的好事儿！”苏沛德听完后瞪向了姚卫国，厉声训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恶意阻拦，严重影响到了王队长出任务速度，导致倒卖古玩的团伙没有全部落网，这个责任，你担得起么！” “呃！”姚卫国双眼大睁，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身体惶恐的哆嗦起来。 “哦？已经抓到人么，是我举报的那个叫吕万金的人落网了吗？”姚卫民此时故意好奇追问道。 “嗯，谢谢你了姚卫民同志，没有你的举报，我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伙人在四九城暗中活动，放心吧，派出所会把表扬信送到你们单位的！”苏沛德带着感激之色点头道。 轰！ 姚卫国此时听到这番话，顿时彻底变了脸色，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兵刚才急着出门，竟然是去抓吕万金的，一想到他跟吕万金之间的交易，只觉得万念俱灰，恐惧、绝望瞬间涌上心头。 “噗通！”姚卫国只觉得双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他此时已经顾不得脸面了，知道一旦吕万金被抓，那么很快就会抖露出一切的交易情况，到那时就什么都晚了，没人能救得了他。 “你这是干什么？我说过，不管是谁耽误了此次抓捕行动，我都会亲自一查到底，看看你们到底跟这起桉子有没有什么联系！” 苏沛德威严俯视这他，冷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