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寅时。
参加早朝的大臣,已等候在午门外。
同时,京营大营内,突然人声鼎沸,一支支火把亮起。
根据之前预判,魏忠贤很可能这天举事。
因此,早在丑时,茅元仪已率领兵马潜伏到附近。
见京营异动,他神色不动,一旁的曹文诏倒有点激动:“大人,真的起事了。”
卫队都潜伏不动,茅元仪甚感满意,随后下令:“文诏,等叛军出营,你即率骑军拦截,卫队随后会跟上。牢记一点,未得命令不得攻入大营,离开大营的叛军,也不得一人活着离开。”
“末将遵令!”
曹文诏领命离开,去与他的骑军汇合。
而在皇城西安门外,见城墙上最后两名守卫,也已进入城门楼,孙传庭随即一挥手。
一支五十人突击小队,从藏身处钻出,躬着腰潜行,越过护城河,来到北侧城墙下,散开。
从身上取下飞虎爪,旋转几下,便甩向城垛,响起一连串的闷响。
“什么声音?兔崽子,快去瞧瞧。”
城门楼响起一太监声音,随后楼门打开,一小群人打着火把,磨磨蹭蹭地来到城墙上。
举着火把往外照了照,一人朝城门楼喊道:“公公,没什么状况。”
“兔崽子们,可得看好城门,要不然咱家饶不了你们。”
“公公放心,有我们在,城门万无一失。”
那人回完话,嘴里小声咒骂:“没卵子的玩意,自己吃香喝辣的,还不让咱们睡觉?”
其他人轻声哄笑。
一刻钟后,例行完公事,一行人举着火把,返回城门楼。
自始自终,都没往两侧巡逻过。
城墙上许久没动静,突击队员便抓着绳索,蹭蹭地往上爬。
爬上城墙,毫不停顿,掂着脚潜行到城门楼外,取下后背的神臂弓,直指楼门。
见城墙上进展顺利,孙传庭随后又一挥手,第二梯队三百人,飞快地跑向城墙,熟练地上城。
随后经过马道下城,一拨人往前警戒,一拨人则来到藏兵洞。
“咕咕。”
一声鹧鸪叫,城门楼和藏兵洞外,几乎同时响起踹门声。
藏兵洞的守卫,正睡得香,还没醒即成了俘虏。
而城门楼内,那个美滋滋喝酒的太监,迷茫地望着举着神臂弓对准自己的突击队员,还问:“你们什么人?”
“咔。”
一名队员扣动扳机,一支精钢箭矢,从神臂弓上厉啸而出,瞬间洞穿那太监额头。
强大的动能,将太监带倒在地。
守卫们吓得脸色惨白,惊恐万丈地看着突击队队员,没人敢反抗,乖乖放下武器投降。
西安门缓缓打开,孙传庭带着剩余兵马,快速进入皇城。
留下百人押着守卫,看守城门,他率领一千三百卫队,朝御马监兵马驻地西苑出发。
到了西苑外,见守卫同样松懈,孙传庭想了想,召来几位百人长,直接下达进攻命令。
随后,一个百人队从藏身处冲出,不待守卫反应过来,便是一阵“咔咔”声,箭矢如蝗般射出。
守卫都来不及呼喊,便被射中要害,仆倒在地。
以百人队为单位,一波接一波地攻入西苑,一路冲杀到底。
势如破竹!
西苑驻军死伤近一成,其余都被俘虏。
睡眼惺忪的涂文辅,连酒都没醒,被带到孙传庭面前,竟还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们什么人?”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到脸上,这才把他吓得酒醒过来,战战兢兢地看一眼打他的卫队队员,不敢再言。
“把参与此事的人员名单写出来,等候陛下旨意。”
孙传庭一开口,他就连不迭地答应:“是,是,是,大人。”
名单写好后,孙传庭留下五百人,拿人并看押俘虏,剩余八百人披上御马监的军服,押着涂文辅来到西华门。
此时,东方已开始泛白,很快就要到卯时,正式上朝时间。
“涂公公,西苑出啥事了?”城墙上守卫统领问道。
涂文辅异常嚣张地回道:“哼,几个小兔崽子要造反,咱家让人收拾了。”
“噢,原来如此。刚才还吓了我一跳呢。”统领喊人去开门。
门一打开,卫队即刻迅速冲进西华门,守卫根本不及反应,很快成了阶下囚。
安排两百卫队看守俘虏、守卫西华门,剩余六百人则枕戈待旦,等待乾清宫发信号。
孙传庭这边进展,出乎意料地顺利。
而京营大营外,曹文诏则焦急返回茅元仪身旁,说:“大人,叛军压根没出营啊。”
此时的大营,已是火光冲天,一条条火龙在快速游动,喊杀声震天,但没听到火铳、火炮声。
茅元仪依然神色不动,淡淡道:“丰城侯是拉拢了不少,但京营主力是五军营,且不说战力如何,数量上还是占优的。”
“这么说来,丰城侯的任务是看住五军营。”曹文诏有些失望。
对这个好战的将军,茅元仪不禁摇摇头,哑然失笑道:“他不出来,不是正好吗。”
“可……”曹文诏刚说一个字,就没再说下去。
从这两天卫队的表现看,他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军令如山,也不敢蓦然行事。
卯时,天已亮。
三通鼓响罢,百官按次序排队,文官由左掖门入,武官由右掖门入,来到乾清宫。
朱慈炫坐上宝座,鸿胪寺官员“唱”入班,文武大臣分两班,齐头并进步入御道,行一拜三叩之礼。
礼毕,早朝开始。
御座下右侧设一座,供监国信王坐。
信王刚瞧眼左侧的文官,立见一官员咳嗽一声,出列奏道:“臣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弹劾信王谋害陛下,请陛下彻查。”
紧跟着,又有四名官员出列,奏道:“臣兵部左侍郎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太常卿倪文焕,兵部右侍郎霍维华,附议。”
阉党五虎一出马,不少阉党成员纷纷跟着弹劾。
“你,你们……”
朱由检有些慌乱,求助的目光看向勋贵们,可勋贵们皆老神在在,当透明人。
黄立极等内阁成员,皱着眉头,非常忧虑。
而兵部尚书崔呈秀,同样老神在在,不作附议,眼睛余光不时观察乾圣帝。
见他脸色依然惨白,双目无神,痴呆般坐在那,毫无反应,跟一个儿皇帝并无二致。
难道我猜错了?
崔呈秀心里自我怀疑,但对乾清宫定有人掌控一切这点,他还是笃定不疑的。
正在这时,乾清宫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门口警卫呼喊着“护驾”,快速退回到御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