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鲁灵、来瑱、韦涉等人都纷纷点头,都道:“殿下一语中的,就是应该去救援睢阳。”
睢阳这个地方十分重要。是通往江淮的要道,而江淮一带则是唐帝国最为重要的赋税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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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睢阳失陷,江淮为叛军所有,那么天下局势就会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变化。
这个时候,老实的杜甫出列道:“殿下,陛下旨意,不是说让您北上吗?咱们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李白瞥了好友一眼,微捋短须道:“子美,你不要道听途说?什么圣旨?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哈哈哈……”高适、曲环放声大笑。李岘、来瑱、韦涉等人则看向李泌。
李泌无奈叹道:“太白此言……我没听见。”
刘晏皱眉道:“殿下,微臣以为,我们如果只是救睢阳,倒也不难,如今荆襄一带的赋税已经从江陵转移到南阳,足够我们打到睢阳,但是楚王若是一战收复两京,我们却只是救了睢阳,那军功是不够与楚王争的……”
来瑱冷冷道:“谁不知道,就算收复两京,那也是郭帅打的,和楚王赵王什么关系?陛下只要有耳目,就该清楚。”
此言一出,大家又都看向李泌。
李泌道:“你说得对,陛下肯定会清楚。”
谷雨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随即目光灼灼,道:“天下事在我,何谈争功?先救睢阳,救了睢阳本王自有破敌之策!”
李泌不说话了。
他内心很挣扎。
挣扎的并不是要不要瞒着陛下,而是纠结自己改换门庭对不对?
陛下待自己如好友,我却为了天下而做了齐王的人,这样合适吗?
……
至德二年五月,睢阳。
叛军大将尹子琦怎么也想不通,洛阳潼关都打得轻而易举,怎么自己带着十几万人,突厥、同罗,奚族的精锐都在这了,偏偏拿不下一座几千人的睢阳城?
所以一日攻城二十次,尹子琦面沉如水,说耗也耗死这群唐军!
之前就一直跟张巡过招的令狐潮当即进谏,说:“将军,没必要让兵马这么送死,睢阳没粮仓,多困几个月,自然就拿下了。”
尹子琦当然不愿意。
他是安庆绪的部将,在叛军序列当中属于小字辈,别说和史思明相比了,见到崔乾佑也得低头,连死去的武令珣都比不过。
他要上位,要在叛军当中有威望有地位,就得立下大功。
只要攻下睢阳,南下江淮,占据大唐赋税之地,唐军自然就没有反击的力量。
那么他就立下了泼天的功劳,在叛军当中地位上升,他的主公,大燕皇帝安庆绪也就站稳了脚跟,史思明等人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所以,他必须尽快拿下睢阳。
所以听到令狐潮的话之后,冷哼一声:“令狐将军是什么意思?本帅十几万人,还要避战不攻?”
令狐潮欲言又止,不敢再说什么。
毕竟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几个月前,他在雍丘跟张巡过招,被张巡捉弄的痛苦万分。
张巡兵法韬略不凡,虽然人少,但是有的是办法捉弄令狐潮。
他天天晚上弄些人影从城头吊下来,作势袭击令狐潮大军。
令狐冲安排人放箭,却都射在稻草人上。
惹来一句:“谢令狐将军赠箭!”
第二天又来,又是草人借箭。
第三天又来,令狐潮不理了,然后就被劫营了。
攻雍丘的几个月,令狐潮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兵者,诡道也。
大家都是领兵之人,怎么任何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现在来到睢阳,张巡手里有七千多人,威力更强不止一倍。
既然主帅尹子琦不服,那让他也试试好了。
几天后,城外割麦,张巡又开始擂鼓,把叛军吓了一跳,当叛军严阵以待了,唐军又开始原地休整。
让尹子琦恼羞不已。
他感觉自己在军中威望直线下降。
行啊!
本帅不割麦子了,我就放这里,你张巡有本事出城割麦子啊?
你以为你是诸葛亮?
可是尹子琦刚刚下令回营,睢阳城门豁然洞开,
那位名叫南霁云的小将率队杀出,乃至一路杀进叛军大营,斩将夺旗,又呼啸而回。
尹子琦全程没反应过来。
又过了几天,叛军接到了城上射下来的木箭,喜不自胜,拿给尹子琦看,尹子琦顿时大喜。
唐军没箭了!
令狐潮没吱声。
尹子琦道:“睢阳已经没箭了,本帅要移师向前,抵近观战,不管是劝降还是破城,只在一战!”
于是他真的跑到阵前去瞧,结果刚到阵前,就感到一股汹涌的杀意,尹子琦勐地抬头,发现南霁云已经张弓搭箭。
“不好,中计了!”
这念头还没转完,南霁云弓弦已响!一箭凌空,正中尹子琦左目。
若非军医水平高,尹子琦就成夏侯渊了。
不过即使活了下来,他也无非成了夏侯淳而已。
休息半个月后,独目将军尹子琦终于认清了现实,开始老老实实围城,也不打,就等着唐军被饿死。
夏日天长,张巡从没觉得今年的天这么长。
睢阳背后就是江淮,就是朝廷的粮饷来源,如果睢阳守不住,再往南更没什么精兵坚城,无数百姓只能引颈受戮,没了粮饷天下也只会动荡更久。
跟张巡同守睢阳的睢阳抬手许远叹了口气,说:“张公,再这么下去,树皮都要吃完了,届时还能吃什么呢?
张巡望着天,没说话。
还能吃什么呢?无非是率兽食人……
南霁云走过来,擦掉脸上的血污,拱手道:“张公,许太守,敌人围而不打,也不是办法,要不我突围求援吧?”
许远摇头道:“如果有援兵,早就来援了。”
南霁云皱眉道:“睢阳如此重要,凭什么不来?”
许远没说话,只是叹气。
“叛军连破两京,建号称帝,上皇弃国弃家,动摇的岂止是一时一地?”张巡还在看着天,言辞里忍不住露出些愤恨,“朝廷还需要忠心的将帅护持,如今能领军过来的,要么是朝中的门阀贵人,除了吟诗作赋屁事不会,要么是惯于征战的狠辣人物。前者不敢来,后者则巴不得这天下更乱几分。”
南霁云大声道:“那齐王呢?齐王在南阳,有节制东部诸郡的权力,他应该能来吧?”
张巡继续摇头:“齐王先复潼关,又解南阳,斩孙孝哲,杀武令珣,也是当世英雄,但陛下不会放任他在南阳,肯定要召他回灵武,这样陛下才好命楚王统兵收复两京。”
南霁云双目通红,沉默良久,勐地转身下城。
“我去求援,我就不信这大唐的英雄都死绝了!”
许远还想再拦,毕竟南霁云打了这么久的仗,一身的伤,出城何等危险。
但张巡轻飘飘一句话,顿时浇灭了他所有尝试。
“许兄,南八就是这么死了,也是马革裹尸,何必非要他留在城中,与你我共背那千古骂名呢?”
什么千古骂名?
许远怔了一瞬,旋即面色惨白,他当然也意识到了。
他身子抖了抖,流下两行泪来。
南霁云带三十骑出城闯阵,尹子琦等人固然布防不及,也有上万人围追堵截。南霁云左右开弓,复又挂弓提枪,吐气开声,厮杀点出万里寒霜,长枪所过之处,斩将破旗,所向披靡。
直至无人可挡,突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