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太放肆了,当着我等的面都敢如此乖张,你们看,他都把刘兄气成什么样了!”
“是啊,如此顽劣之辈,难怪刘兄宁可污了自己的名声,也要将他逐出门墙呢!”
“同样是叫云逸,此子比起写出《江雪》那位,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唉,虽然你被刘兄除了名,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此行事,实在太过孟浪了。”
……
见到几名夫子轮番训斥云逸,沈幼薇的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这群夫子一边夸赞逸哥儿,一边又指着逸哥儿的鼻子呵斥,这到底是何道理?
以前她觉得私塾里的夫子都很厉害,一个个如同天上的星宿般,让人仰望。
可今天看到的情形,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逸哥儿,他们口中说的《江雪》,是你昨天在诗会上作的那首吧?”
小丫头到底没能忍住,轻轻扯了扯云逸的衣袖,低声确认道。
“如果刘夫子的私塾里,没有其他叫云逸的学生,那想来他们说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对于几位夫子的训斥,云逸其实并未放在心上。
既然这几位能说出“朽木不可雕也”,想来他们的教育理念,应该也和刘夫子并无二致。
既然如此,云逸自然也就绝了去他们私塾的打算。
“你这竖子,当真恬不知耻,如今当着刘夫子的面,居然还想行这欺世盗名之事!”
“是啊!刚才刘夫子都说了,你与那位写出《江雪》的云逸只是同名,若论学识,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没想到你这竖子竟如此不知廉耻,简直把我们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
……
刘夫子此时已经反应过来。
如果这几位夫子,不是故意前来看自己出丑的话。
那么昨日在诗会上拔得头筹的那个云逸,应该就是面前这个一脸坏笑的小子了。
一念至此,刘夫子连忙望向围观的学子。
却发现昨日去了诗会的几人,一个个都缩着脖子,如同鹌鹑一般目光游离,不敢和自己对视。
见此情形,刘夫子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一想到自己,居然把庄先生都想要收归门下的学生除了名,刘夫子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那小丫头手中的五两银子呢?
若是能早点发现,也许就能联想到昨日诗会的悬赏。
如此一来,也就不会出现此等尴尬的局面了吧?
刘夫子此时心中后悔不迭,就连那几名出现在诗会上的学生,都被他给记恨上了。
这个云逸,就是昨日在诗会上,凭借一首《江雪》拔得头筹的云逸。
这个云逸,就是凭借一首行草,让庄先生都行了平辈礼的云逸。
这个云逸昨日当众拒绝了庄先生的收徒,今日却带着束修找到了自己。
这个云逸曾经是自己的弟子。
可如今,却被自己除了名。
此时,刘夫子的肠子都悔青了。
他想要开口挽留。
可一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又担心云逸当众拒绝,会让自己下不来台。
正在纠结之际,却听到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昨日诗会,拔得头筹的不是叶良辰?”
“那我等昨日岂不是……”
“难怪昨日叶公子要辱骂我等呢!”
“我记得当时叶公子向我等询问云逸的情况,莫非昨日拔得头筹的人就是云逸?”
“你们记不记得,咱们赶到书院的时候,刚好看到云逸从书院里面走出来?”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把昨日的情形,给分析出了个大概。
不过当他们想明白事情的经过后,再看向刘夫子的眼神,不由就古怪起来。
看来叶公子说的没错。
这刘夫子,怕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本来那几位夫子,还在义愤填膺的谴责云逸。
可是当他们听到周围学子的议论后,不由也疑惑起来。
因为那几人议论时,眼睛可都是盯着眼前这个云逸啊。
“敢问刘兄,你这私塾里,到底有几个云逸啊?”
其中一名夫子最先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的朝着刘夫子询问道。
“是啊,刘兄。我等今日前来,一来是为了给刘兄道贺,二来就是想要见识一下云逸的风采。”
“刘兄,你就不要珍藏密敛了,赶快把那位作出《江雪》的云逸叫出来吧!”
几个夫子的话,倒是把围观的学子都搞懵了。
一些胆子大点的学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云逸不就站在他们面前吗?这几位夫子怎么还到处找云逸啊?”
“估计他们以为做出《江雪》的云逸另有其人吧?”
“你说那首《江雪》真的是云呆子作的吗?”
“如果不是他作的,他哪里来的银子交束修啊?”
“别云呆子云呆子的叫了,如果他云逸是呆子,那我们是什么?傻子吗?”
……
眼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刘夫子红着脸干咳一声道:
“几位,昨日诗会老夫并未到场,不过我这书斋,却只有眼前这一位叫云逸的学生。”
刘夫子的话音刚落,周围瞬间一片寂静。
就连云逸都一脸好奇的盯着刘夫子,想要看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夫子见周围的人都眼神怪异的盯着自己,不由老脸一红,又干咳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
“以前老夫未能察觉云逸的才华,是老夫失职。”
“如今既然误会解除,云逸你就赶快和同窗们一起去上课吧!”
刘夫子说完,便朝着四周挥了挥手,示意围观的学子赶快散开。
“刘兄,眼前这位就是做出《江雪》的那个云逸?”
“不会吧?刚才刘兄不还说此子愚钝吗?”
“是啊!我记得刘兄还说过,此子只是同名而已。”
“能写出《江雪》这等佳作之人,怎么会是愚钝之人呢?”
如果刚才几位夫子说那些话,是因为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那么此时说的这些,就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了。
毕竟人家刘夫子,都已经当面承认了自己失察。
几位夫子如此说,其实更像是在撇清。
毕竟刚才他们,可是和刘夫子一起贬低云逸来着。
一想到刚才他们对江雪的夸赞和对云逸的贬低,几位夫子就感觉老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之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在了他们的脸上。
“多谢刘夫子抬爱,学生天资愚钝,当不起先生教诲,还是不要让先生为难了。”
眼见这场闹剧即将收场,云逸嘿嘿一笑,便准备带着沈幼薇闪人。
在听到刘夫子愿意收下云逸时,沈幼薇脸上还闪过一丝喜色。
可是当听到云逸拒绝的话后,沈幼薇先是一愣,随即便又释然了。
如此识人不明的夫子,若是继续跟着他读书,搞不好真会耽误了逸哥儿的才华呢!
“是啊!刘兄,刚才可是你将他赶出学堂的。如今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让他回去读书,这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确实如此,既然刘兄认为此子愚钝,不如就让给我来教如何?”
“为什么要让给你啊?刚才你可是骂云逸骂得最凶的那个。”
“姓王的,你不要含血喷人。”
……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