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的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太上皇说笑了,说笑了……”
他连连摆手道,
“怎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儿来?这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
在萧瑀眼里,这番行为,已经不能称作是恶趣味了,简直是淫邪!
“是吗?”
李渊捻了捻胡须,漫不经心的道,
“在你眼里,朕已然是一个荒唐的君主,哦不,朕已经不是君主了,朕是太上皇,呵呵……”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和戏谑,亦带着几分冷意。
“不不……微臣岂敢,太上皇乃是开国皇帝,绝对是英明睿断,举世无双的圣明君王!”
萧瑀心下一沉,忙拍马道,
“绝不是荒唐……”
李渊听着他的彩虹屁,神色却是越发戏谑。
“英明睿断,举世无双?”
他审视着萧瑀,质问道,
“那你告诉朕,为何朕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若朕真是举世无双,又怎么会成为这劳什子有名无实的太上皇?!来来来,你告诉朕!”
萧瑀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一段时间不见,李渊身上的怨气似乎更重了……
“那……那是太上皇您不愿争。”
他绞尽脑汁,方才应道,
“若是您非要与陛下争个高低,陛下也绝不可能那么容易登基。”
“可微臣知道,您心怀慈悲,不愿意见到大唐的无端内耗,这才放弃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将它交给了陛下。”
“您的这份胸怀,难道不是举世无双?你对家国大局的考量,难道不是英明睿断?”
好家伙,编完这番话,萧瑀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真特么的机智!这都能圆回来。
而此刻,李渊虽然是一时无言,神色却也缓和了几分,没刚才那么难看了。
“罢了!罢了!朕不想与你计较这些!”
片刻后,他再度捧起酒杯,肆意道,
“喝,继续喝!”
“你既然来陪朕,那咱们就不论君臣,只论朋友!不论政事,只论旧情!”
“猜吧,那婢女的肚兜颜色是什么,朕猜是红色!”
萧瑀:“……”
合着刚才说了那一堆,都白说了?!
见他沉默,李渊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怎么?”
李渊不悦道,
“朕如今已经使唤不动你萧大相公了?”
“连饮酒作乐,都不肯赏脸?”
“不,不是……”萧瑀神色为难,道,“微臣只是觉得,这样赌斗实在是有伤风化……微臣从小所接受的教育,让微臣无法……”
“哼!”
李渊眉头一竖,喝令道,
“你要是不猜,朕现在就叫人砍了那婢女!”
“荒唐……既然荒唐了,那就荒唐到底!”
“萧瑀,你猜是不猜?!”
一声令下,那被选中的婢女已然是花容失色,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上皇,不要,不要……”
她恐惧的望着李渊,连连摇头。
看向萧瑀的目光之中,更是充斥着哀求……
“紫……紫色。”
万般无奈之下,萧瑀只得闭上眼睛,胡乱猜了一个。
“哈哈哈哈……”
李渊大笑道,
“这才对嘛!来来来,掀开来看看,开奖开奖!”
那婢女脸色涨红,一脸的羞赧。却也只得屈服于李渊的强行命令下,掀开了衣服。
一件澹紫色的肚兜露了出来。
“哦豁。”
李渊挑眉道,
“萧瑀,你赌运不错啊!这回算你赢了!”
“朕喝一杯!”
“来来来,再来,再换一个!朕这边有上百个婢女,足够咱们喝几百杯了!”
咕冬。
他没有犹豫,直接一杯下肚。
萧瑀神色越发尴尬。
这样弄下来,若是传出去,他一世英名都要毁于一旦了!
“太上皇啊,微臣觉得这样猜,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完全不靠水准,纯粹就是瞎猜凭运气而已。”
他心电急转,忙道,
“不如,咱们换个有意思点的玩法?”
李渊听到这话,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致。
“哦?”
他嘿笑道,
“朕平日在这空荡荡的两仪殿内,也没有人来陪朕,的确没意思。”
“萧瑀啊,你今天能陪朕来找乐子,朕很高兴。”
“你说吧!怎么玩儿?朕都奉陪到底!”
萧瑀微微一笑,指了指一盘的棋盘。
“手谈如何?输者喝酒。”
李渊撇了撇嘴。
“又是下棋啊,朕跟你下了那么多年,都腻味了。”
他懒散的挥手道,
“不下不下,没这个脑子,朕下不过你。”
“换一个!”
萧瑀忙道:
“陛下,这下棋只是其中一项游戏,后续臣还有许多点子,供陛下玩乐。”
“总而言之一句话,今夜微臣就陪您玩一夜,一定让您玩得尽兴,喝得尽兴!”
李渊闻言,眉头这才舒展。
“这话听得倒舒坦……”
他随意道,
“好罢!你喜欢下棋,朕便陪你再下他一局!”
“其实这些日子来,朕潜心钻研,也发现了棋路中的不足,正想找人试试手呢,你就撞上来了。”
“也好,就找你开锋!杀你个片甲不留!”
此刻的李渊,那么的普通,却又那么的自信。
“遵旨。”
萧瑀心中一喜,连忙摆盘。
太上皇愿意下棋,便到了他熟悉的主场了。
下棋不像猜肚兜似的,一下子就能定出胜负来,一炷香能猜一百个,喝一百杯!
棋,得慢慢下慢慢磨,往往一盘棋就得下一个时辰。
而在棋盘上,心神也更沉静,纵然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也不至于惹毛李渊。
啪嗒啪嗒。
“陛下请。”
萧瑀摆好棋盘,笑吟吟的道。
李渊也当仁不让,直接取来黑棋便落下一子。
啪嗒,啪嗒!
两人纷纷落子,但频率却不快。
“先前陛下喜欢下快棋,如今的棋风,却是稳健了不少啊!”
萧瑀望着棋盘上的路数,由衷的赞誉道,
“稳扎稳打,毫无破绽!”
“果如您所言,棋力大涨!”
这话一半拍马屁,一半却是真心话。
李渊这急躁的棋风一收敛,没了那么多辣眼睛的破绽,水平自然上升了几个档次。
“呵呵……”
李渊捏着黑子,澹然道,
“朕忽然觉得,输了喝酒没意思。”
“不如这样,咱赌的大一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