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在朝堂上念得那些青原事迹,也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百姓耳中。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百姓们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茶馆里,饭馆里,大街小巷无不对此事愤然拍案。
还有不少读书人集结起来,在街上义愤填膺地开始骂那青原人贪得无厌,引得无数百姓围观赞同。
“如果不是药丸堂,我父亲早就没命了!”一个秀才模样的人大声道,“听说这都是永宁公主的主意,若不是她,谁能看的起病!”
“青原人拿着当年的功劳,要挟我们这些年,我们早已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
“咱们宁国不能让了,要打,就打个痛快!”
“打!打!打!”
一开始的时候,是几十个人围在一起,随着人群开始往城门处高喊着口号移动,有无数人加入了进来。
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有上万名百姓集结在了城门口。
他们举着拳头,不停地高声喊着打打打。
守城的官员吓坏了,急匆匆进宫禀告此事。
御书房里除了秦政,还有沈家的老大人。
“皇上,民意如此啊。”沈老大人抚着胡子笑道,“咱们宁国忍让了他们将近七十余年,是到时候了。”
他们不知道为何当年的开国皇帝会签下百年合约,可是也不能因为这,就理所当然让自己的子孙后辈被人家欺负到头顶上。
“还有什么?”秦政看着下面的守城官,神色不辨喜怒。
那守城官抬起头来,“皇上,百姓们说,若是永宁公主要和亲,他们誓死也不会让公主出城的。”
“……”
往后的每一日,京城门口都有无数百姓守着。
京城的读书人聚集起来,在大街小巷里贴满了青原人是如何对待宁国人的。
公主们陪嫁过去的侍从们,到现在为止,竟是没几个好好活着的了。
这样大概过了二十来天。
库尔可的队伍,终于到了京城门口。
与之前青原小王爷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百姓们直接举着家中的镰刀,锄头等等,将城门口堵住了。
“这是你们宁国的待客方式?”
库尔可坐的是一个十六人抬的轿子,轿夫皆是彪悍的青原大汉,身上功夫了得。
“这不是我们宁国人一般的待客方式。”景程嘴角勾起了一丝讽刺,“能让百姓们都围在城门口欢迎,可见您必然有过人之处。”
不管是宁国对青原,还是青原都宁国,谁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只是还没有撕破脸皮罢了。
库尔可从轿子上蹦了下来,他身形似小山一般强壮,右脸的脸颊上有块拳头面大小的凹陷,几乎是占据了他的半张脸。
他抖了抖身体,看向马背上的景程,“既是如此,那还不赶紧开道,让本王进去?”
“是。”景程拱了拱手道。
景程过去没多会儿,百姓们就安静了下来,然后人潮缓缓退开,留出了一条路来。
只是他们的目光,看向那库尔可依然是恨的。
“走吧。”景程骑着马哒哒哒又回到他身边,“青原王,请。”
可那库尔可却是将右手举了起来,看向后面,“将本王迎娶公主的轿子搭起来,库塔,你过来与本王同坐。”
库塔从后面走出来,他长得与库尔可很像,乃是他的第八子。
几个人将早已准备好了的一张大红布拿了出来,横铺在后面跟着的其中两个轿子上,还在上面放了喜庆的大红花。
景程捏着马鞭的手慢慢紧了起来,大概是力气用的大了,竟然有些发白。
这时。
一个长相明媚娇俏的少女从队伍的后面走了过来。
她穿着青原的衣裳,手腕上,脚腕上,皆系着红绳。
“父王,这就是到宁国京城了吗?”她打量了那边的城墙一眼道,调侃道,“这城墙修的可真高,难不成是怕我们青原打进来?”
“日后你就住在这里面最富有的皇宫里了,到时候有你看的。”库尔可哈哈大笑。
那少女娇嗔一声,笑着又回了自己的轿子上。
只是她进去了后,伸手掀开帘子,嘴角勾起了冷笑。
这宁国人过得,可是比他们青原那边舒坦多了。
早晚,这里都是他们青原的天下。
队伍里忽然出现了两个红色的轿子,在街道上走着,显得刺眼极了。
百姓们就跟在他们队伍的后面,一步跟着一步地走着,直到将他们送进了驿馆之内。
“咱们的皇上为啥还要放他们进京?莫不是怕他们!”有百姓气的脸都黑了。
他们围在驿馆门口,议论纷纷。
秦朝朝跟钟易烟也在这附近,她们正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看着那些围观的百姓。
“为什么还要让库尔可进京呢?”顾温也不理解这件事。
她半个月前成了亲,宋安澈的婚假终于休完了,他去上朝,她也能出来透口气。
两个人都腻歪半个月了。
“瓮中捉鳖?”钟易烟探着身子往那看,忽然来了一句。
秦朝朝跟顾温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就见童青抱着剑在门口立立正正地站着。
“不用怀疑,钟姑娘就是看童侍卫呢。”屋顶上蹲着的景娆来了一句。
瓮中捉鳖……
秦朝朝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一句,连忙揪住她的衣服,将她拽了回来。
“你刚才说什么瓮中捉鳖?”她赶紧问。
“不是我说的,是我哥说的。”钟易烟有些得意,“我哥那日跟崔叔讨论,不小心让我听见了。”
“还说什么了?”景娆也从墙上跳了下来。
三人就这么看着钟易烟。
“没说什么了,他们见我过去了便叉开话题了。”钟易烟摆摆手,“我只是听他们说了这么一个词,然后今日就想到了。”
秦朝朝几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了深沉的笑意。
如果,真的是瓮中捉鳖。
那是不是这库尔可就能有去无回?
“也可能是我们想的简单了。”景娆面色凝重了些,“库尔可敢这样大摇大摆地来这里,是因为他笃定自己能毫发无损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