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进了数日,因为没有敌情,都变得懈怠和懒散。
有一种声音,说倪土带的陌刀队其实并没有遇到强敌,而是在劫掠沿路的普通民众。借军功之名,行土匪之行为。
倪土知道酿造此谣言的定然是那个长孙临江,长孙家的走狗。
但知道却不说破,也不去为此做无畏的争执。
陌刀队想要做抗争,却被倪土提前做了敲打。无论发生什么,不管有多大的委屈,一定要把话咽进肚子里,带进棺材里。
流言越是四处飞舞,陌刀队的意志越是刚强。
闭上嘴,憋住屁,才能锤炼出超乎寻常的意志力。这是倪土前世从无比复杂的内耗中,得出来的宝贵经验。
渡过了漫长的草原,眼看就要进入密密麻麻的丛林。
王玄策选择在一个空旷的高地上驻足。
他要派人前去探查前方的密林到底什么情况。
一路上,王玄策也并没有完全将斥候营的法子按死,而是派出自己的心腹在前方走一下,查看前方情况。
一路上没有什么意外,王玄策也就觉得旁人说的斥候营就是倪土用来打家劫舍的摆设,也就彻底废除了前哨兵这一职责。
但面对前方即将要踏入的深林,王玄策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倪土心中有一个地图,知道前方将要到达的将是硕大的青海湖,而这些深林则是因湖泊而生。
湖泊养育万物,滋润丛林。
对于这个贸然出现的深林,倪土思考了半日才想明白。
后世的丝路多半是荒漠,而在这个大唐时期,生态还是好的,丛林也就不足为稀奇了。
大军在白日里停留驻扎,有些人的心计却在蠢蠢欲动。
当天空似乎被倾倒了墨汁一般,偌大的苍穹变为了恐怖之色时,一行行脚商人从深林里慌慌张张奔跑了出来,径直朝着大军奔来。
“你们是什么人!”
“大唐商人!大唐商人!”
出示了通关文牒,士兵才询问到:“你们跑来所为何事?”
“丛林里有食人族,专抓唐人生吃,求军官通禀,让我们见见大将军,帮助我们去除障碍,打通道路啊。”
王玄策在帅帐见了这些商人。
这样会面的前提是这些商人捐赠了千金价值的香料。
直到这时候,王玄策那颗失衡的心才稍稍有所缓解。
出乎王玄策的意料,这些商人指名道姓地要请倪土帮助他们开路。
倪土的营帐内。程政一听禀报人前来寻找倪土,所为王大人下了旨意,让倪土成为开路先锋,气得暴跳如雷。
“让倪土做他们的开路先锋?王大人有问过俺程大将军的意见了吗?他就这样擅自做主张?”
此时,有人附身到程政耳旁一阵嘀咕,更是吧程政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将木制桌子砸为了两截。“俺找他评评理去!”
“站住!”倪土半躺在木制床榻上,抬手制止住了。
程政气得双目圆瞪:“俺找他评评理去!凭什么他既拿了那些人的千金又要把你推往火坑?”
倪土一听这话,立马感觉到了不妙,下意识地说到:“你砸坏了我的檀木桌子,赔钱!”
刚要迈步出去的程政一下子跌了个趔趄。
“什么?你还拿俺当兄长吗?”
“你钻钱眼里去吧,跟那小人一样!”
“要赔多少钱,俺给你!”
程政说着就往身上摸银两,却什么也没摸到。
倪土伸出手指说到:“一千两黄金!”
“啥!”程政傻眼了。
“这是最顶级的檀木,本来想回去的时候送给阿翁的,结果被你砸碎了。赔钱!”
“俺木有钱!你找花花去!让她赔给你!你的事儿俺不管了!快要被人整死了,还关心钱钱钱!”
程政气哼哼地回自己的营帐了。
一旁的郑峰忙向倪土伸出了大拇指:“倪副使,好手段啊!”
“啊?什么手段?”倪土假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来。
“你这样的激将法,一下子化解了程将军的怒气,避免他犯浑做出错事来。”
“哪有,我就是让他赔钱,咋了?还有错啊?砸坏了旁人的东西还不赔钱,这不是无赖吗?”
呃……
郑峰这才知道自己又太过聪明了,会被倪土讨厌。
闭上嘴!
郑峰忽然想起来那日被掌掴的一幕,连忙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巴。
夜渐渐黑沉下来,倪土仍在呼呼睡大觉。
有人前来营帐,要催促倪土赶紧上路去帮助那些商人开路。
却被守护在帐篷门口旁侧的伙夫一把拦住了。
“干什么你!”
“奉王大人命令,催促倪副使赶紧上路。”
“去你母的,没看见倪副使在休息吗!”
“王大人有请。”
“请你老母!滚!”
那名传令兵硬拼着身子就要顶上来,却忽然发现从帐篷四周围拢上来十几人,每人都是恶狠狠的模样。
传令兵知道他们不好惹,便怒气冲冲地回去跟王玄策禀报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那伙商人径直来到倪土营帐前央求见倪土。
不出所料,就给倪土的家丁给打了回去。
如是三番,那些商人却还硬着头皮在倪土营帐不远处等待。
傍晚时分,不知道这些商人从哪里拦截了数百名商人,聚集到营帐门口外,吵吵嚷嚷着要倪土为他们开路。
程政很是气愤:“这些商人真是无奸不商啊!俺们拿命替他们肃清道路平安,什么时候成为理所当然了?”
“那是因为你是军伍之人,就是吃这碗饭的。”
程政听了这话,欣喜地回转身,看到倪土站在营帐门口。
“你小子可让我担心死了,那些小人你不见就不见了,为何连俺这个大舅兄也不见了?”
倪土也没理会他,径直打发所有已经准备好戎装的家丁:“你们该忙啥忙啥去,我只是去那片密林撒泡尿而已。”
众人眼里滚着热泪,央求道:“主公,带上俺们吧?”
“我去撒泡尿带你们干什么?看着我撒尿?小心我一紧张小便失禁,将来爬不上洞房的炕,挨打的时候你们得对我负责!要知道我那一口子可是悍妇!打人屁股不眨眼。”
程政怒发冲冠,说得:“不带他们,那就带着陌刀队!反正人家不稀罕咱!俺豁出去,跟你一起走一趟!”
倪土稍微停下脚,低声道:“兄长,成熟的人唯一标志是不为感情冲动。”
程政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一愣神的功夫,却听到倪土又开口低声说道:“牢牢看紧了陌刀和陌刀队,那可是咱们程家以及大唐的命根子!”
倪土说完,哈哈一声朗笑,朝着那批等候多时的商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