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钦陵是谁？”苏定方问到。
倪土和程政回转身子，像看傻子一样瞟了苏定方一眼。
程政哼里哼气地说道：“那些吐蕃残兵全都供述了，那位论钦陵竟然是禄东赞的儿子！”
倪土点了点头，说道：“确切地说是禄东赞的小儿子！”
倪土现在很是后悔，当场没有再补发几箭，若是那样的话，灭掉这位吐蕃战神，就不会在后期吐蕃人对大唐军队的强势碾压了。
不过，想想，这个论钦陵就这水平？
不过，再回想过来，倪土才明白，论钦陵这是轻敌的后果。
亦如自己把吐蕃人视作渣渣一样的轻敌。
论钦陵觉得这些大唐人只不过是去往天竺国的使者，都是一些懂得礼数却不懂得战事的将士。
“当真？若是这样，不就证明吐蕃对大唐开战了吗？拿到那些人的口供，另外，押解那些俘虏，本将要派人送往长安。”
面对这个抢功很积极，迎战很是消极的家伙，倪土和程政，包括一旁的牛二和赵六儿都以鄙视加鄙视，以做回敬。
“吐蕃已经不宣而战，我大唐一定要做好应对。”
苏定方在咬牙切齿地发誓。
倪土和程政等人自不去管他。
“主公，那人是什么来头，刚才俺怎么看你什么震惊，又很是惋惜的样子？难道杀了他，你还会心痛？”赵六儿观察仔细，急忙询问到。
这也是这行人，尤其是程政最想知道的。
他知道倪土早年间随着恩师遍游天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都眼巴巴地望着倪土，期望能给出答案。
倪土叹口气说道：“我不是惋惜他死掉，是惋惜自己没有多补上几箭，射死这个人。他一旦活下来，将是吐蕃国的战神！”
“战神？难道他比卫公李伯伯还要厉害？”程政皱着眉头问到。
“若是跟卫公相比，卫公是光明磊落的战神，而这个论钦陵则是擅施小诡计的战魔。”
“战魔？就算是魔鬼，俺程政也把他打趴下！”
倪土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讲述其中的道理。
但史书上记载地清清楚楚：咸亨元年，论钦陵攻占安西四镇，唐高宗命薛仁贵讨伐。论钦陵于大非川之战中歼灭十万唐军，继而控制青海西部，薛仁贵与之约和而还；
仪凤三年，论钦陵在青海之战中攻灭十八万唐军；
永淳元年，论钦陵又进犯唐朝柘、松、翼等州；
万岁通天元年，论钦陵在素罗汗山之战中大败武周军，要求割让安西四镇与突厥十姓之地，但被武周拒绝；
武则天遂采用离间计除掉论钦陵，激化其与吐蕃赞普的矛盾；
圣历二年，吐蕃赞普捕杀论钦陵党羽两千余人，论钦陵兵溃自杀。武则天招降其余党，于是其弟赞婆率领余部归降武周，其子弓仁率吐谷浑部一并归降武周……
虽然，史书记载的论钦陵最终被大唐的计谋死掉了。
但所用的是奸计，而非战场上的厮杀。
那仅有的几次厮杀，已经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唐神话敲地碎裂一地。
想起日后几十万大唐人死在这个恶魔手中，再联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造成的恶果，倪土只觉得那几十万唐人就是自己害死的。
愧疚感让倪土心里异常沉重。
“怎么了，妹夫？你就这么害怕吐蕃人吗？俺们不怕他们！你看看他率领五千人来打咱们，还不是被咱们给灭了？那个叫什么战魔的论钦陵还不是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
程政在安慰着倪土。
倪土的双眉紧蹙，表情严肃。
周遭的人很少见到倪土有这般表情，都甚是担忧地捏了一把汗。
“家师说过，此人必然要跟我大唐死磕数十年，但就是不知道我大唐将士有谁能与之相抗衡？”倪土转头朝着站在远处跟小兵卒布置任务的苏定方望去，坚定地摇了摇头。
又想起了传说中的那个抛妻弃子的薛仁贵，还有那个正在韬光养晦的武媚儿。
倪土再次摇了摇头。
目光落在了身旁的程政、赵六儿、牛二等人身上时，见到他们异常坚定的神色，这才觉得大唐的未来将要落在这些人身上，还有自己的肩膀上。
刀剑利器不行，那就给他们吃大炮。
我倪土就不信他是鬼是魔，难道就不怕了这能够毁灭一切的大炮？
想到这里，倪土的心里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不过，程政的一句话又点燃了倪土心中的怒火。
“那些吐蕃人竟然还得俺们也伤亡惨重！”程政很是惋惜地砸拳愤怒道。
“我们伤亡了多少？”倪土骤然瞪大了眼睛，声色尖利地问到。
“被大石震伤了十六人，三人被流箭射中头部，不治而亡！”
“什么！”倪土的内心在愤怒，当初在招兵时可是答应他们要把他们安安稳稳送回来的。
他们的死不是单纯的他们的死，而是所有人的灰心丧气。
这是刚刚踏上去吐蕃的道路啊，就遇到了这般挫败，如何鼓舞士气，如何讲究誓死的团队协作精神？
倪土咬牙切齿一番，猛然大声吼道：“程政，赵六，牛二，给我下令，把所有吐蕃人的头颅砍下来，用铁链一个又一个栓牢了，挂满整个过魂谷！”
“是！”
众人领命急忙奔跑着去给各自的人下令。
吐蕃人的尸首谁还收拾啊，砍掉首级，其余的全都堆在一起，浇上吐蕃人运来的牛油，一把火点燃了，让其燃烧。
瞧着大唐人的疯狂举动，站在悬崖边上的苏定方脸色苍白。
“那些活口，你可以杀掉，不给我押解他们进京的机会，可不该将他们的头颅挂满整个过魂谷啊！”
倪土咬了咬牙，瞥头看了一眼苏定方。
“等你跟他们激战，他们守着你的面将所有被俘虏的大唐人，而且是活人砍死，并且拿着他们的头颅当球踢，恐怕你就不这么认为了。”
“可这毕竟是不道德的。这会让别国的人如何看待大唐人？”
他的话音刚落下，沿途的行脚商人，在看到漫山遍野的吐蕃人头颅发出了欢呼声。
有大唐人，但更多的是西域、西亚、南亚、中亚的别国商人。
他们常年受到吐蕃人的屠杀掠夺，早已将这些人恨之入骨。
看到这些昔日的恶魔终究被天雷惩罚，纷纷欢呼雀跃。
倪土很是讥讽地瞧了瞧苏定方。
只看到他满脸的尴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小子，你还是太过年轻了，小心日后被清算！”
“清算？何为清算？”苏定方扭头去问倪土。
倪土不置可否，转身便朝着山下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