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意识到自己这样怒吼会不会把饿急眼的狼群招惹来,便停住了嘶吼。
但他很快便放心下来。越来越紧俏的风声和滂沱的大雪,早已将一切其他噪音压制到很小的范围。天地间除了风雪的嘶吼,什么悲鸣都是徒劳的。
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将帐篷扎了起来。又去附近的草丛里寻找松球和枯枝,竟然发现了不少的干蘑菇。倪土强忍着饥饿,继续在雪窝子里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山珍。
用石块垒砌成简易的灶台,将锅盔架在上面,捧几把雪进去,再将蘑菇一股脑地倒进去,开始烧火做饭。
盯着滚起的烈火和浓烟,倪土热泪盈眶。没有挨饿的经历,怎会知道食物的重要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更何况又饥又饿似乎大半年没吃过东西一样的自己。
松枝被燃烧地噼里啪啦作响,钢盔里也突然噼里啪啦地乱响。
倪土担心钢盔坏了,抬头定睛端详时,却发现天空竟然下起了松子。
松子!
美食啊!
倪土一抬头,一把松子普天而来。
倪土揉了揉被打痛的眼睛,抬头赫然看到身旁的高树上一只松鼠从洞里探出身子,正在用松子砸着自己。
倪土微笑着喊到:“谢了,好邻居,这些松子够我吃了。你去冬眠吧!不打扰了!”
松鼠却不依不饶,仍然拿着松子敲打着倪土。
当看到滚滚浓烟直冲上天,有一些钻入高高的松鼠洞时才醒悟过来。
“嗨!好邻居,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打过了招呼,倪土专心烧火。
“嘭!”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竟然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倪土的头上。这一下把倪土砸得浑天昏地,双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缓醒过来的倪土气急败坏地捡起那块石头挥手打了回去。
“嘭!”
那只松鼠竟然坠落在雪地上,它的脑袋上还流着血。
“不会吧,我打石子多年从来没有准头的。”
看着受伤的松鼠极为可怜,倪土抽出了自己的折叠刀。
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松鼠肉,时不时咬一口丰美的蘑菇,倪土重新找回了生为人的乐趣。
吃饱喝足,抹干净了嘴旁的油渍,磕着从松鼠窝里掏出来的松子,喝一口热腾腾的水,倪土忽然觉得之前遭的罪简直是可笑。
有手有脚有工具,难道还活不下去?
倪土打定主意,要用双脚一路走到长安。
在这个世界,唯有去往繁华的京城,才能有活下去并能活出精彩的机会。
思索前生好玩的性格和手艺,倪土突然觉得那些就是为了今日穿越做准备的。喜欢临摹古画和古字,虽然有着造假的嫌疑,但好歹学到了工匠般的绘画和书法技艺,也把古代历史好好钻研了一把。喜欢鼓捣美食,还亲力亲为,造就了一身的好厨艺。倪土夸口地承认,面前就算是一根萝卜,在他的精湛厨艺下也能做出大餐的味道来。
没有厚衣服可穿,倪土便把地面下掏空,又堆砌了一个烟囱,将掏空的地下升起火来,做成一个火炕,才将帐篷挪了上去。
躺在里面,温暖无比。
担心夜晚睡着了会把自己冻死,又去山下的深沟里削来不少的荒草,用干枯但有韧劲的藤蔓捆扎成了苇席,扛回来铺在地上当褥子又当被子。
吃饱喝足,再遇到温暖,浓浓的瞌睡爬了上来。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拉开帐篷,才发现大雪已经停下。天空大晴,蓝地掉渣的天空上升起一轮太阳,不断散发出温暖的光泽。
钻出帐篷才发现,多半的帐篷被厚雪覆盖,怪不得半夜里听不到风声了,也温暖了一些。倪土这才拍拍头,怪罪自己怎么忘记了爱斯基摩人的冰屋原理了。
将昨日剩下的蘑菇煮熟了,连着汤水吃下。将荒草编织成蓑衣裹在身上,勉强抵挡些寒冷,收拾好行囊,背起背包,继续朝着长安的方向走去。
心里构思着今日的日子,不知不觉回头,却发现昨日宿营的山头已经被甩在了遥远的地方。
这是另一座密林深山。
幸亏这是酷冷冬日,要不然自己恐怕不是被猛虎毒蛇吃掉,就会被遮蔽天际的蚊蝇咬死。
回想着来到此世的一遭,献出神技,却遭遇的还是难以翻身,甚至为了自己的聪明而差点儿把性命折损在里面。
倪土摇了摇头,对前段时间那帮损货深情默哀一番,便迈开步子继续跋涉。
如果说坏人能起到什么作用,无非就是给人以心痛透顶的失望。倪土此刻已经放弃了向此世人展示才艺技能的打算了。他决定做一个坏人,一个坑蒙拐骗,奸诈阴险,蒙心钻营,无恶不作的坏人。
可这打算也是徒劳的,倪土觉得自己十分可怜,好不容易胸怀大志一番,却无处发泄。
连续数日,都是鸟无人烟的深山老林。
倪土这时候才知道,一个人真正要拥有野生能力,根本不用报什么昂贵的补习班或者实践班,像自己这样一身干净利落地丢到这莽荒无人烟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野人。
是的,喝清泉,挖野菜,采野果,偶尔还能捕获几只温顺的兔子,几只倒霉的小鹿,几百条鱼,或者如法炮制,欺负一下小松鼠,从松鼠洞里偷一些松子儿出来。或者欺负一下鸟儿,从它们窝里捡拾一些鸟蛋,偶尔改善一下伙食。
山里横,就要有山里人的威风。倪土自从长了志气,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当这份嚣张的气焰升腾地热火朝天时,倪土遇到了大麻烦。
一只白毛野狼死死地盯住了他,一定跟踪他翻转了好几座山头。
好在倪土经过认真观察得出,这是一匹孤狼,而不是一只骁勇善战打前站的游狼。
因为它瘦弱不堪,而且腿部还受了伤。
瘦弱的身子骨,再加上一瘸一拐的姿势,根本不像是一匹悍勇无匹的狼,更像是一条丧家犬。
倪土试着拿木棍吓唬了它几回。它那畏惧的眼神,低吟的哀鸣越发像一条狗了。
倪土纳闷不已。
抓耳挠腮地为这颠仆常理的野狼烦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