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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至此,何鬼婆稍作停顿,继续道:“白天,五鬼请魂术很难用,不过白天,人点烛也没作用。”

“本来我昨天想的是,临天黑之前,先和更夫动手,看能出去的话最好,若是出去不了,拖到天黑了就用五鬼请魂。”

“这会儿那老家伙未必爬上来,咱们直接动身,走!要是村口看到他了,就送他一程!”何鬼婆的话音中充满了杀机。

纸人许也不再多说别的,他迅速将地上的背篓拿起来,背在了背上。

“纸扎术还好,白天效果弱,也能用,只是不能上身,更夫年纪大了,应该会受创,这也是机会!”纸人许说道。

何雉聪慧,她已经在快速地收拾起来东西。

此时我才看见,何鬼婆竟然将那口棺材,背在了背上!

虽说是薄棺,但那也是一口棺,里头还有一具旱魃尸体!

何鬼婆这把年纪,那条腿若非纸扎缠着,都是一条断腿……

他不但能把棺材背起来,竟然还面不红气不喘?

“走。”纸人许沉声道。

何雉也收拾好了所有东西,腰间别着铡鬼刀和哭丧棒。

纸人许走在前头,我们在后,一行人匆匆走出了柳林子。

天边的一抹鱼肚白将夜色驱散,天开始蒙蒙亮了。

等我们匆匆走到何鬼婆院子门前的时候,便看见了路边杵着好些个村民。

他们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或是有一些人瘫倒在了地上。

何鬼婆咴儿咴儿地咳嗽了几声,低声道:“天亮,人点烛不起作用,这麻烦要少一些,希望更夫那老东西,伤得重一点。”

这会儿我也彻底想清楚何鬼婆的意思。

临天黑之前走,也是他不自信能打得过更夫,所以要用五鬼请魂术作为后招。

这时是天亮,别说天黑了,距离大阴之时都有好几个时辰,这五鬼请魂术,便是暂时不起作用……

等同于我们只能和更夫硬过招!

又走了一段距离出去,纸人许忽然低声说让我们稍微慢一些,他走前头,先看看情况。

说完,他脚下的速度更快,转眼间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了。

差不多临到村口还剩三分之一距离的时候,远处,却是一个人影朝着我们狂奔!

隔着老远,我就认出来,这人赫然便是纸人许!

很快,他便到了我们近前,猛地止住身体,停了下来。

纸人许面色铁青一片,他眼中甚至透着几分惊惧。

我当时也慌了神,问他怎么回事儿?不是去看情况吗?难道更夫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纸人许嘶哑着喉咙说道:“他上来了,哪儿只他一个人?外头来了一群打更的,赶紧回去。”

话音未落,纸人许又断然摇头,眉头紧皱地说道:“不行,那老东西着了你的道,他睚眦必报,肯定会直接进林子,我们得换个地方,不然就是坐以待毙,更不能现在去硬拼。”

我脸色也变了,惊愕之余,心头也升起一股子淡淡的恐惧感。

更夫数目众多,我这早就知道。

而且他最开始就带了七个人来围攻何鬼婆。

他那七个人被灭掉了之后,他才像是个猎人一样,把何鬼婆当成猎物戏弄,逼着他躲藏,逼着他最后出来死斗。

纸人许说更夫死性不改,其实在我看来,他也格外谨慎小心,先一群人将何鬼婆重创,他才那样做。

已经完全确保了自己不会出事了。

现在他的人手也恰好来了,再加上昨夜他被我算计那一下,他肯定是等不下去的……

我思绪之余,何鬼婆忽然也开口说道:“更夫来了,那其余地方的鬼婆子,应该也来了,可能腿脚没有更夫的快,一定也在后头,硬碰硬是碰不过了,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天黑了,等信号。”

纸人许目光灼灼地看着何鬼婆,问他还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足够安全。

我也不敢说话打乱,何鬼婆说的信号两字,却让我心中又多了几分思绪,是鬼婆子来的时候,会给的信号吗?怎么传进村内?

何鬼婆也在低头思索。

这期间,我抑制不住看向村口那边的方向,此时我远远地能看到村口,但晨雾未散,看不清晰。

不过我也怕,再等会儿一群更夫进来,我们可就没得地方跑了。

何鬼婆的眉头也皱得很紧,很明显,就连我一个外来人都晓得,何家村最不好进的地方就是柳林子,那里头白狸子众多。

除了那里,还能有什么安全所在?

而就在这时,何鬼婆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他咴儿咴儿咳嗽了两声,说道:“更夫敲锣,活人定魂,可他不喜欢招惹死人,村里头有个地方,他肯定不想去。”

我心下一惊,而何鬼婆已经迈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了。

纸人许立即跟上,何雉也是紧跟上何鬼婆,那头狼獒则是贴着何鬼婆身侧,几乎只有半米左右的位置走着。

我快步跟在最后面。

没多久,我们就从七绕八拐的村路,走到了一家院子前头。

这院子地上有一块石磨,旁边是一口水井,院子里面还有很多打斗的痕迹。

淡淡的雾气萦绕在院子里头,大白天的,也给人一种阴森逼仄的压抑感。

果然我想的没错……

何鬼婆说的就是方子家!

这院子里头有母子煞,还是杀了自己男人的母子煞!

这不但是凶宅,更是凶尸卧床。

当时何鬼婆就没敢对付她,而是用东西封了院子,最后还是苗光阳来贴地符。

一眼我就看见,屋檐上头贴着一张晦涩的符文,不过其上的字眼,我已经看得懂,和天干地支有关。

这是一种镇宅的符!

此外,地上还有两柄生锈的铡鬼刀交错插着,封住了院门。

何鬼婆侧眼瞥了纸人许一眼,目光又落至我身上。

他好似看出来了我的担忧,说道:“这母子煞凶归凶,爷爷之前没有动手,也是因为不想折腾这把老骨头。”

“还有大獒的年岁也大了,真到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处理的,另外背着五鬼木棺,这母子煞凶不过我。”

纸人许却摇摇头说道:“她没有凶的机会了。光天化日,刚好剥一套母子尸的皮,再给我们收拾个利落的藏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