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突如其来的道歉,顾熙言微微一愣,紧接着泪水便涌了上来。
上一世他对她的冷酷无情,这一世他对她的重重误会,旧怨新恨交织在一起,听着这句姗姗来迟的道歉,顾熙言的心中仿佛突然豁开了一个口子,许多似曾相识的记忆不受控制般地奔涌而出。
两只玉臂毫无章法地在男人身上捶打着,顾熙言满面泪痕,重重在那宽阔的胸膛上推了一把,“侯爷那样出口伤人,一点都不怜惜人。如今以为妾身就这么好糊弄?!这么多日的折磨,一个轻飘飘的道歉就完了吗!”
萧让自知理亏,承受着身上雨点般的拳头,将泪美人圈进怀中,俊脸上满是诚恳,“为夫错的离谱,不敢叫娘子轻饶——要打要骂,任凭娘子处置。”
这些日子,他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顾熙言,偶有午夜梦回,也全是美人儿在怀,旖旎万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中了苗疆最烈的情蛊。
他们用最伤人的话来激怒对方,互相伤害,互相痛苦,彼此都不愿意低头认输。
他撑不下去了。
先低头的人一定是弱者吗?不,也许是情到真处,就连如他这般天潢贵胄,金尊玉贵的人物,在情爱面前,也不得不低头,一点点的自我反省。
捶打纷纷落在身上,男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观那一双玉手,已经因捶打而泛起了红光,顾熙言望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人,气嘟嘟道,“侯爷方才可是说自己错了?只是不知侯爷都错在哪了!”
萧让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逼问错处,不禁一怔,旋即抿了抿薄唇,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儿,温声道,“好,为夫这便将错处一处一处的和娘子交代。”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小脸儿上双目红肿,泪意盈盈,萧让看着美人儿这般情状,心中的愧疚感更盛。
只听他缓缓道,“那日京郊女娲庙后,为夫知道娘子是清白的,可心中满是嫉妒酸涩,就连娘子亲自到演武堂外等候,也不愿听娘子解释,实在是伤了娘子的心,此为错一。”
“为夫一早便知道那门客之事,没有当面问娘子,而是暗中监视其往来,没有做到与娘子坦诚相对,此为错二。”
“这段日子为夫对娘子过于冷淡,偶有违心之言,惹得娘子悲痛欲绝,流了许多眼泪,此乃为夫的最大错处。”
男人每说一句,便在美人儿的眉心轻吻一下,直到说完这番话,顾熙言已经是泪如雨下。
“为夫犯下如此多的错事,斗胆求娘子原谅一回。”萧让轻轻把人儿抱进怀里,面带苦涩,
“娘子莫哭了,这美目里每掉一滴眼泪,本侯心里便如灼烧万分。”
刚才,顾熙言本来是想为难萧让一番,想着若是他拉不下脸反省自己的错处,那这夫妻真是没什么做下去的盼头了。万万没想到,萧让不禁没有丝毫不约,竟是态度诚恳,对答如流,里里外外反省的真心实意。
她听着这番真心认错的话,竟也生出许多愧意来。
话至此处,顾熙言泣不成声地攥着男人的衣襟,哽咽道,“妾身也有错。”
只见顾熙言抹了抹脸上的残泪,声音闷闷的,“妾身少不经事时,受了那门客花言巧语的蛊惑,收了那只及笄贺礼的玉簪,不料那玉簪里另有乾坤,那门客竟是一早存了陷害切身名声、叫侯爷误会的歹毒心思......”
“皇上赐婚之后,妾身和那门客当即就一刀两断了。等到妾身嫁到侯府,那门客几次来信,妾身害怕他对妾身的娘家不利,这才瞒下此事,没有告知侯爷......”
“那日,那门客又来了信,说是有‘关于妾身娘家的大事’要告诉妾身,妾身觉得有些不对,便派了护院和贴身的婢女故意装扮了妾身的模样前去探看,妾身真真并无赴约之意.....”
说罢,她抬了一双美目看男人,眼波似水,惹人怜爱至极,“没想到侯爷竟是冤枉妾身和那门客有.....有......妾身真是百口莫辩!”
“侯爷一生气就骇人的很,妾身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去和侯爷解释,竟是被数次侯爷拒之门外.......侯爷,侯爷竟然还那样冷言冷语的对待妾身!”
话至此处,顾熙言又想起昨晚萧让的骇人模样,不禁眼角红红,垂了眸子看向男人衣襟上的走兽花纹。
萧让听着顾熙言的控诉,脸上颇不自在,“是为夫过分了。”
昨晚,顾熙言出口便是“和离”之语,还说要“改嫁”、“把和他做过的事,和别的男人也做一遍”.......萧让听着这话,早已经神志俱灭,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轻重。
今晨一早,萧让抱着熟睡中的美人去浴室清洗,见了那一身青紫,这才知道自己昨晚下手有多重。
他不禁心生愧疚,轻轻抚上美人儿的脸颊,温声问道:“昨晚是为夫莽撞了。身上还痛不痛?”
顾熙言红着脸点了点头,一双美目里全是埋怨。
萧让闻言,从袖中拿出一只白玉药瓶,抬手便拉过美人,轻轻分开一双**。
猝不及防被男人掰开双腿,顾熙言忙抱着一只靠枕挡在身前,惊叫道,“侯爷这是做什么!”
只见萧让伸手撩开美人儿身上的衣衫,又用手剜了凝脂一般的药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涂到了那羞人之处。
昨夜,那娇花被疾风骤雨□□了一夜,此时突然一番揉弄,顾熙言不禁浑身打颤,竟是动了一腔春情。
萧让手上微微一个用力,顾熙言立刻软了身子,嗓音儿媚的能滴出水儿来,“侯爷不是不教妾身用药吗!现在怎么又.......”
萧让收回手,拿锦帕轻轻拭了拭,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下,“这药是今晨本候差人去太医院取来的,配方中无寒凉之物,颇为温和,可为一用。”
昨夜两人的荒唐情状,贴身服侍的下人皆是担忧不已,今晨萧让起身晨练,见美人儿身上青紫遍布,黑着脸出了门,当即差了桂妈妈进宫,去太医院取了瓶最为温和养身的药膏子来。
那桂妈妈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物,取来了药膏子交到萧让手中,终是没忍住道,“有些话本不该老奴来说,可是如今老侯爷、长公主仙去了,只留了侯爷一人在,老奴就算冒着僭越之罪,也不得不说侯爷两句。”
萧让头一回因着闺阁之事受了老嬷嬷的训斥,不禁面带惭色,可偏偏桂妈妈一字一句都说的颇为在理,没半分冤枉他。
......
萧让把美人儿的衣裙重新拉好,把娇弱的人儿抱在怀里,“这太医院之药虽药效一般,可胜在药性温和。夫人之前用的药药效霸道,药性寒凉,断断是不能再用了的。”
“妾身知道那药膏子药性寒凉.......侯爷以为,这些药膏子是妾身想用的吗!”
顾熙言泫然欲泣,红着眼睛看男人,眼角眉梢皆是一股子可怜劲儿。“妾身未出阁时,素来听闻侯爷战功赫赫,高大勇猛,冷酷无情......后来,皇上赐婚仓促,妾身刚嫁到侯府时,每天都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生怕哪点出了错,惹怒了侯爷.......”
“妾身素来体弱,侯爷在那闺阁之事上又是要的那般凶猛.......妾身......妾身害怕侯爷厌弃了妾身......故而才常备这那些养身子的药膏子.......”
“昨晚......昨晚侯爷甚是吓人,真真是好狠的心.......”
美人儿口中句句都是控诉,话到痛处,竟是忍不住嘤嘤低泣了起来。
萧让听着这哀婉的抽泣声,心中心疼不已,“都是为夫的错。”
“本候一早便和夫人说过——本候并非好色之人,又怎会因为此闺阁之事厌弃夫人?”
他在她的发顶轻吻了下,紧紧把人拥在胸前,薄唇动了动,“以后,为夫再也不会这般不知轻重了。”
“夫人若是不信,本候便对天起誓——倘若本候再犯,便粉身......”
“侯爷说的什么话!”顾熙言闻言,当即伸了一双素手掩住了那薄唇中未说完的话,美目里全是惊慌,“侯爷南征北战,戎马倥偬,那战场上刀枪无眼,侯爷怎能说出这般轻贱性命之语!”
明艳的小脸儿上一脸正色,一双美目里倒映着男人的俊颜,说不出的媚色逼人。
萧让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俯身在那唇瓣上吻了吻,低笑道,“娘子这是在关心为夫吗?”
顾熙言“腾”的一下红了双颊,忙垂下眸子,呐呐道,“才、才没有!”
萧让顿时失笑,低头抵着美人儿额角,接着问,“你我夫妻一体,妻子关心丈夫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娘子无需脸红。”
顾熙言臊的不行,伸手大力推开了那胡搅蛮缠的男人,美目微嗔,气嘟嘟道:“妾身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侯爷呢!侯爷休想混顺摸鱼,糊弄过去!”
萧让还是头一回见顾熙言这般油盐不进、泼辣硬气的模样,他拥着美人儿,埋在她耳边笑道,“本候糊弄谁,也不会糊弄娘子。”
“君子言必信,行必果。为夫既然认了错,以后便不会再犯。娘子不如看了日后为夫的表现,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为夫?”
顾熙言扁着嘴巴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萧让抱着怀中美人儿,下巴轻轻抵在她的额角,心中说不出的平静——这辈子,他萧彦礼算是栽在她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撒花~
小顾终于硬气了一回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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