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凝见宁安沉默了很久,主动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是找到了,还是没有?”
宁安又不能欺骗许清凝,他只好如实说了。
“我无意间发现的,没想着去认,他们自己找了上门来,我把他们都赶跑了。”
许清凝没有从宁安眼里看见重逢亲人的喜悦,反倒是充斥着冷漠。
“你的父母,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宁安说:“他们都是寻常人。”
贪生怕死,唯利是图的寻常人,没什么特别的。
当初能为了二两银子将他卖给别人当奴才,现在又能舔着脸上门攀关系。
宁安巴不得他们已经死了。
可他们还活着,还得为他们的长子攒聘礼,呵,可笑不?
许清凝认识宁安几年了,她也算是了解他,一旦提及他很厌恶的人或者事,他就会冒出戾气。
看来是很讨厌了。
“既然是寻常人,就不必对他们有太多奢望,你若不喜欢,日后各走各的路就行,没必要被所谓的亲情血缘强行联系在一起,我不会赶你走。”
得了想要的答案,宁安重新露出乖巧的笑容:“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而实际上呢,他那兄长上门的时候,他动过杀心的。
什么桥归桥路归路,那是留给胸怀宽广之人的。
至于宁安,他很厌恶不知分寸来打扰自己的人,即便是亲眷。
许清凝想起来一件事:“明日,南宫邺要带着南宫欢回去了,你不打算送送他们吗?”
宁安不久前才见过南宫欢,他说不会去送她。
“不……”
许清凝劝道:“你们好歹算是半个朋友,明天,你还是你去送送她吧,也许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qqxδnew
宁安若有所思,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和罪犯打交道上,南宫欢算是他为数不多说过话的几个人之一了,她这次离开,是回去继续当她的永乐郡主。
而他会永远留在这里。
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再见面的。
人这一辈子,能与多少人重逢呢?
大部分都是一面之交、擦肩而过。
这时候,紫兰端了个烛台进来,让房间显得更亮了些。
她与宁安对视了一眼,停留半晌才离开。
紫兰知道宁安的秘密,所以她早没有把他当做孩子看待了。
宁安是一个年轻男子,他和别的男人没有多大区别,他和许清凝单独相处不太合适,万一他动了什么心思……
紫兰再看看许清凝,可怜的陛下还一无所知呢。
她说:“陛下,夜深了,你也该放宁大人回去了。”
许清凝点点头,对宁安说:“你也忙了好几日,先回去休息吧。”
宁安告退了。
紫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她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许清凝,可若是说了,岂不是徒添尴尬吗?
她便间接说:“陛下,你觉不觉得宁大人有心事了?”
许清凝隐隐约约感觉到点什么东西,萧屿曾经说过,宁安对她有意,还说他喜欢她。
可许清凝始终是把宁安当孩子看待的,他们相处密切,他对她产生一些特别的情愫也很正常,只不过,那应该不会是爱。
就是小孩子那奇奇怪怪的占有欲吧。
“不说他了。过几日,京城有件喜事要办。”
许清凝抽出一张红色封面的请柬,放在紫兰面前。
紫兰打开一看,不免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世子和江小姐要成亲了!”
“是啊,他们竟然都要成亲了。”
许清凝还以为这两个人,一个不愿意嫁,一个不愿意娶,婚事迟早要吹了,没想到要成了。
紫兰:“喜事在后天,那陛下岂不是要亲自出宫贺喜?”
许清凝:“嗯,我唯一的兄长大婚,我当然要亲自去。”
她上辈子没能看见许清巍娶妻生子,这辈子正好赶上了,当然要去见见。
江小姐,江意柳。
许清凝见过她几面,她们两个人都是互相看对方不太顺眼,但许清凝并不讨厌这位大嫂。
“紫兰,你是不知道,我这大嫂可厉害了,她如今是京城最出色的一名捕头。”
“江小姐还是捕头吗?奴婢记得,她父亲是刑部尚书,她怎么会……”
江家事书香门第,世代只出文官,紫兰潜意识认为江意柳是那种文静柔弱的女子,没想到竟是个能提起大刀的捕头,还真有意思啊。
“江小姐看外貌还挺娴静的,原是个练家子。”
许清凝还记得江意柳当初吓她那事,直接一掌把桌子给劈开了。
一想起来,她这小心脏还是有点怕的。
“江小姐哪里娴静了?明明可高冷,我都有点怕她……”
“连陛下都怕,那我们世子的婚后……怕是有点不寻常哦。”
紫兰掩嘴而笑。
许清凝知道她哥那性子,就是个任人拿捏的,江意柳不仅性格强势,武功也很强势。
至于她哥,文不成武不就,说也说不过,打就更打不过了。
这日子哦,不好说。
……
许清巍和江意柳的婚事排场不小。
毕竟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也是名门千金。
世人本就喜欢凑热闹,他们都一窝蜂地凑过去看。
许清凝人还没到,贺礼就到了,满满上百担箱子。
女帝登基后,众人以为她抄了长安王府、将许峻贬为庶人,是打算和过去划清界限,可她对以前的兄长如此大方,又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了。
这又是哪一出啊?
夫妻拜堂之后,礼成。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官则在外面敬酒。
许清凝出现之后,她就成了这儿最尊贵的客人了。
所有人都得让道跪拜。
许清巍还以为她不来了,如今看见她,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阿凝,你怎么来了?”
他还是用从前的称呼叫她,他还是她的哥哥。
即便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没变过。
许清凝看着许清巍一身婚袍的样子,倒是正儿八经地像个公子哥了,谁还能说他是个纨绔?
她拱手道:“哥,新婚大喜啊。”
许清巍看着那从外面陆续抬进来的箱子,估计有上百箱了吧。
“阿凝,你人来就好了,何必送这些礼物。”